江野那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半个多小时以后,麦糖洛站在巷子另一头的出口,披头散发地靠着墙,衣服的袖子还被撕掉了一截。她低着头,想哭又哭不出。巷子里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把拉着她:“麦糖洛,总算找到你了!你没事吧?你、你怎么这个样子?谁把你的衣袖扯烂了?”
麦糖洛两眼发直地望着江野:“你去哪里了?打个电话要这么久?”
江野说:“对不起,我刚才回去才听说吃饭的那两拨人打起来了,我、我……”他手里还拿着一对搪瓷的水杯,他似乎有点想藏起来,但藏不住,只好说,“我打电话的时候看见路对面有一家卖怀旧品的杂货铺,紫雨跟我提过,她很想要一对搪瓷杯子,所以我就去店里找杯子了,我没想到会出事。”
麦糖洛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嗯,刚才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吵起来了,然后就掀桌子,提着板凳乱打,我吓傻了,抓起包就跑。这一带我不熟路,我在巷子里乱跑,有个又脏又臭、还有点疯的乞丐抓住了我……幸亏后来有人路过,我才得救了。”麦糖洛泪眼汪汪地看着江野,又说,“我被乞丐非礼的时候,我就想,求求你啊江野,求求你快出现,快来救我啊……”
江野又羞愧又心疼,忍不住抱了抱麦糖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那样的一个拥抱,那样的一句话,曾经只在麦糖洛的梦里出现过。当美梦成真,她以为她会喜悦,她也觉得她应该喜悦,可是,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欣慰、感动、紧张、窃喜,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只是眼神麻木地盯着他还拿在手里的搪瓷杯。
麦糖洛是在三个星期以后偶然遇见周航的。那时,她跟江野的来往频率已经减少了,倒是江野偶尔会主动联系她,告诉他剧本完成了,修改了,通过了,总是说感谢她,也提过要请她吃饭,她都笑了笑:“嗯,等你确定你有空了,再叫我吧。”其实她也想和他聊,也想见他,可是,她不是一个容易忽略伤口的人,那种被承诺有期望最后却失望受伤的轨迹,她害怕还会重复。
我爱的人不爱我,已经够卑微了,如果不敢无畏拼杀放手一搏,那这份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放手吧?
那段时间,麦糖洛一直陷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之中。
而遇见周航,是在跟江野约定吃饭的西餐厅里。半开放式的隔间,周航跟她只隔着一道帘子。
江野迟到了。
麦糖洛一边不安地祈祷江野千万不要再让自己空等一次,一边冷不防听见周航提高了声音激动地问他的朋友:“什么?紫雨在游艇上?”
周航的朋友说:“在!你赶她下游艇她就会下吗?还不是希望跟你和好,所以在开艇之前她偷偷地回来了,我亲眼看见的。她可能想躲一躲,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哪知道游艇会出事呢。”
周航发怒地抓着那个朋友的衣领:“你怎么不早说?”
对方安抚他:“你冷静点。我当时被救起来,住了几天院不是就去外地了吗,我不知道名单里没有她,这不现在才跟你对上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