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糖洛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虽然她也有零零碎碎的心愿,可她不想贴到任务榜上去。因为她不知道那个替自己完成了任务的人会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她向来不是一个勇于接受未知的人。
直到有一天。
文学大师苏毅的讲座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听的,麦糖洛很幸运得到了这个机会。据说整个C大都没有几个人能进苏教授的学术讲堂,可是那一天,麦糖洛突然病了。胃疼,疼得她在医院的病床上打滚。
麦糖洛的同学里面没人有苏教授讲座的入场许可,她只好托人替她到任务榜贴字条:寻找将赴苏教授讲座的同学,希望帮忙做详细的现场笔记或者拍录讲座视频。
还好,那张任务单没有被淹没在茫茫的纸海中,麦糖洛出院以后,就有人带着现场笔记和录音来宿舍找她。麦糖洛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个齐刘海、黑直发的女孩,她忽然愣了一下:“张紫雨,是你?”
对方也很吃惊:“麦糖洛?贴条的那个糖糖糖就是你啊?”
麦糖洛跟张紫雨老同学见面,再不亲也有三分,叙旧了好一会儿,麦糖洛问:“紫雨,你要我做的回报任务是什么呢?”
张紫雨神秘地笑了笑,说:“我要麻烦你下周五到机场帮我接一个人。”
她说:“江野回来了。”
江野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修完了原本应该由三年完成的学分,他提前毕业回来了。因为张紫雨在D市,所以他不顾家里的反对也要到D市来发展。从曾经的隐瞒维护,到现在的千里奔赴,江野究竟有多喜欢张紫雨,麦糖洛觉得无法想象。她可以想象的只是自己在见到久违的江野时,会多么紧张又感慨。
江野还是那个江野。他坐车的时候喜欢看公路右边的风景;他喜欢阴天,太阳稍微大一点他就会皱眉头;他还是喜欢在思考的时候不经意地摸摸自己的眉尾;也只有在大笑时他左脸的酒窝才会若隐若现。
麦糖洛想,原来,隔了两年,这些我都还记得。
江野看见来接他的人是麦糖洛,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他连问了麦糖洛好几次:“紫雨做什么去了,她为什么不能来接我,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
麦糖洛说:“我真的不知道,她只说她有重要的事情,但没说是什么。”然后,她还把学校的交换任务的游戏跟江野解释了一遍。
心不在焉的江野看起来有点疲倦,疲倦得令麦糖洛忧心,忧心得甚至莫名有点不安。
第二天,麦糖洛又接到了江野的电话:“喂,麦糖洛,你能帮我去找一找紫雨吗?我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怎么了?”
既然是江野开口了,麦糖洛当然义不容辞。但是,教室和宿舍都找不到张紫雨,听她的室友说她昨晚就没有回来,今天上午的课她也没上。后来有一个女生神神秘秘地笑着说她知道张紫雨去哪儿了,她去陪男朋友过生日了。麦糖洛嘀咕:“可她男朋友的生日在年底,不是昨天啊?”
女生问:“你也认识周航?”
周航?张紫雨的男朋友叫周航?是那个家里钱多得可以让他包下整座商场供女朋友扫货的周航?
那江野呢?
麦糖洛握着手机,打开通讯录,退出,又打开,又退出,她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江野实情。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江野打过来的。麦糖洛一接起电话就发现江野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好像在哽咽和发抖。他问:“麦糖洛,你帮我问问紫雨的同学,有没有人知道,她昨天是不是跟周航在一起?”
麦糖洛脱口而出:“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从麦糖洛这句话里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不再说一句话,不管麦糖洛怎么喊他,声音都像落进了无底的深渊,满世界静得可怕。
几个小时以后,麦糖洛才从校园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他们学校有十几个学生昨晚邀约出海,在游艇上为某人举办生日派对,但游艇失事,已经确定的是六死一伤,还有一些人至今仍未寻获。
事件其实在中午就已经被当地电视台报道了,麦糖洛似乎明白了什么,慌神地打江野的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已经沙哑声嘶,几近虚脱。他说:“嗯,我在码头,我在等救援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