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衾实在走神的厉害,对面的林之溯也好像没了继续的意思,明明小林是她挺喜欢的人,此时她却无心应对,不忍再继续,薛小姐拎包起身,
“领导,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那什么,我就先走了。”
她没等也没看林之溯的反应,抬脚就自行离开,走出茶馆,薛云衾狠狠甩头,她不知所措,懊恼……最近似乎总被这样的情绪占据。晃晃悠悠在路上走着,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心惊,现在的林之溯可不仅仅是个邻居,还是她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她刚都做了些什么!
薛云衾回身,想再去抢救一下,口袋里的电话这时打乱她的步伐,
“衾衾,我在医院,速来。”
苏唐没头没尾的话让薛小姐无暇其他,当她悬着一颗心再次匆匆赶到医院时,苏唐正焦躁的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什么情况?”她拉过苏唐上下打量,“怎么回事?你出了什么问题吗?”
“出问题的不是我。”苏唐朝靠走廊里侧的一间病房抬了抬下巴。
许淼就那么直直的落入她的视线,她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秋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看在薛云衾眼里却像个雕塑似的,毫无温度。
“她怎么在这?”
“我……我真的是……等等我整理下,组织组织语言再告诉你!”
侧头看看保持姿势的许淼,薛云衾拉起苏唐就往走廊尽头的玻璃窗那边走。
“你好好理清楚,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给我讲明白。”
……
听完了事情经过,薛云衾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对面的苏唐也好不到哪去。
“你拦着她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你说她死哪去不好,跑到电视台跳楼,还撒照片,狗血剧看多了吧,现在也不流行琼瑶了啊!还是说她名字带个淼,真的脑子进水了!”
她俩这边正数落,走廊那头一个男人急速飞奔过来,他在许淼的病房门口刹住脚,还没站定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衾衾,我是不是眼花,刚刚那个是傅文森吗?”
薛云衾无力扶额,她有点抑郁,自己这是一团乱,还横添了许淼这档子破事,这对狗男女!一个发神经跑去自杀,另一个消息还挺灵通的,前脚进医院,后脚就跟了过来,不知道自己是已婚人士,需要避嫌的吗,这都是什么事儿!
苏唐用胳膊肘捅了捅薛云衾,语带犹疑:“咱还过去吗?”
“去,干嘛不去,看热闹还得抢前排呢,敢做还怕人瞧吗!”
苏唐有些诧异的看着薛云衾,她家衾衾今天火气有点大啊……
病房里这对鸳鸯并不像她们臆想的那样深情相拥,泪眼相望什么的,许淼依旧静静的坐着,傅文森站在床边,神色阴晦,紧盯着许淼。
“傅总,”苏唐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紧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傅文森这才注意到门边的两人。
“医生怎么说的?怎么会出的事?”
这个人以上位者惯用的语气问着,薛云衾压根不想理会,就算他是公司的大客户又怎么样,在这他什么都不算,虽说床上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许淼就算真有事,他傅文森以什么身份站在这质问她们,他不管不顾冲了过来,又不痛不痒的样子,让人着实腻歪。
“人在床上坐着呢,你没看到?”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里的不善,傅文森放缓语调再次说,
“人没事就好,有你们在这照顾她我也放心,我公司还有点事,如果医生有什么叮嘱,你们……”
“阿森,”一直缄默的许淼打断了傅文森,“医生说我没事,等下就能出院。今天的事情我错了,抱歉,给你添了麻烦,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唐同薛云衾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疑惑,许淼这一通折腾,突然就想通了?
傅文森僵着身体,蹙眉一错不错的望着她,像是从不曾认识过她的模样。
“傅总,你贵人事忙,好走不送啊。”苏唐再次站到两人中间,隔开傅文森的视线,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此情此景,病床上的人像是毫无察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薛云衾却有些沉不住气,实在是这样的许淼太过落魄,多年同窗的情谊,薛小姐有些心软,跟苏唐交换了个眼神,默默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许淼像是被这一声唤醒般的,她冲薛云衾笑笑,温柔如水。
“吃火锅,我想吃火锅,苏唐,你帮我办个出院吧,我想吃火锅,吃完咱们去唱K好吗?”
语调轻柔,带着些许小撒娇的询问,还是那个当年跟她们同吃同住的小姑娘的腔调。
一瞬间薛云衾百感交集,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她曾以为她们这些朋友,认识就是一辈子的事,那些岁月里的不愉快,似乎此刻风吹云散。
“行啊,你说了算。”
就是有些人,可以省去寒暄肆无忌惮胡天胡地,两个正在抢麦的女人,打打闹闹嬉笑成一团,薛云衾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沙发上,不甚优雅的打了个酒嗝。大荧幕上,不知道是谁点的《十年》,陈奕迅沙哑的声音在清唱: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
眼泪像是没了束缚,许淼悲伤不能自已,没人打扰她,直到她哭得力竭,薛云衾把水杯推到她跟前,苏唐跪坐在一旁,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说说吧,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好好活,”许淼的声音还有些许哽咽,“没跳过的人可能不知道,脚离地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什么情啊爱的,都特别虚,什么都比不上活着。”
她说到这抬头看了看薛云衾和苏唐。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之前要死要活的是我,最后怯步的也是我,怪不得别人都瞧不上我。”
许淼自嘲般的苦笑。
“好过死不悔改,怕死怎么了,你不是一个人活着,你还有父母,随随便便的去死才是个怂包。”
薛云衾双手扶住她的肩,紧紧的攥住,像要借此给她力量。
“小淼,这堂课超时超纲,你该下课了。”
后来,许淼说,也许爱什么的,在这些年他俩的争吵中早就被消磨殆尽了,一段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和祝福的情感,如众人所愿般的没到最后,她累了,傅文森也一样,浓情蜜意到最后形同陌路,她不甘心,把自己逼到死角,站上天台之前她给傅文森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可她没等到他,那一刻起,一切都该结束。
“苏唐,我挂那的时候,是不是……彻底走光了……”
“那还能不走光吗,大姐你穿的可是裙,大家都在仰望,你又居高临下的。”
“我……我不活了……”
“对你救命恩人尊重点,要不是那根天线架横那把你挂住了,你还有命在这后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