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讽刺林子姗几句,却见她怔怔的望着前方。陈飞扬抬眼看去,却见不远处有个店铺门口围满了人,闹哄哄的声音传得老远,隐约还有哭声。
“好像是我家的店铺。”林子姗说完就快步向前走去。
一间不大的店面门口站满了人,门口十丈见方之内满是烟火气息,店里面还有烟味飘出来,不过已不明显。
陈飞扬随着林子姗拨开人群跟了进去,里面有两个伙计正在打扫,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凳子上抱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在抽泣。妇人长相清秀,不过明显有操劳的痕迹,眉目之间却依稀与林子姗有几分相似。
“娘,怎么了?”林子姗两三下就冲进店铺,握住妇人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姗姗,你可算回来了。”林子姗的母亲看到自家女儿,哭得更大声了:“今天店里走水,要不是阿虎发现得早,我和你弟弟就要烧死在里面了。”
林子姗大惊,转头问下其中一伙计:“虎哥,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水的?”
“我听到有人喊‘走水了’就跑了进去,看到后院的隔帘烧了起来,赶忙喊了老板娘和鑫哥儿出来。火势有点大,后来街坊都来帮忙,才灭的火。”阿虎气愤的说道:“肯定是蒋扒皮找人干的,不然布帘无缘无故怎么会着火。”
“这周家,他是要逼我们上绝路啊。”林子姗母亲嚎啕大哭起来:“你爸临走前,放不下的就是你两姐弟和这林家铺子的百年字号,我哪还有脸去地下见他啊。”
林子姗很是烦恼,只得劝道:“娘,报官没有。”
“官府根本就是和蒋扒皮是一家人,来了两个杂役,还叫我们自家做好防火。”阿虎愤愤不平地说道。
“反正我是不会卖这店铺的,不然我没脸去地下见你爹爹。”林母说得斩钉截铁。
林子姗点点头:“娘,这几天我都住在家里,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来捣乱”。
陈飞扬见此情景,自然也不好贸然插嘴,看看也没帮的上忙的地方,继续呆着的话不添乱算是好的了。只得与林师姐打个招呼,先走一步了,临走之前,倒是林母与林弟一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不过林师姐这人不错,邻居加美女的事情,能力范围内的,能帮自然还是要帮一帮。陈飞扬想了想,却还是往七花赌坊的方向去了。
到了赌坊内间,把门的却不是上次的那两个了,不过这次的其中一个跟着小五去过黄家庄,一看是这位爷来了,那叫一个殷勤。遣人去喊小五后,将陈飞扬引到一个静室,端茶送水,果碟糕盏都拿了上来。
不一会小五就来了,进门就是一脸惊喜状:“陈公子大驾光临,难得、难得。让你久等,有罪有罪。”
陈飞扬笑笑:“我一天来三次,你也是难得难得。”
又笑着指指陪自己到静室的男子:“这位大哥给我找了吃的,赔我聊天,安逸得很么。”
小五哈哈大笑起来:“金宝会做事,安排的不错。”
陈飞扬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我一个师姐,家在临琅街开饼店,据说有个叫蒋扒皮的经常去找麻烦,不知道小五哥能不能帮我打听下是怎么回事。”
“临琅街那一片谁熟?”小五看向金宝,神情颇有几分威严。
“黑狗子几个就住在那,刚才还看到他在我们赌坊里,我给五哥去揪来?“金宝自告奋勇,跃跃欲试。
“你带几个人,直接抓来这里,让陈爷来问。”小五吩咐道。
不多时,三个人就被扔进了陈飞扬所在的房间,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看了是吃了点苦头。三人半蹲半趴在地上,后面则站了一排五个壮汉,中间的正是金宝,上次拦了陈飞扬的金虎也赫然在列。
趴在最前方的男子三十来岁模样,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金虎上前就是对着那贼眉鼠眼男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黑狗子,你犯事了,陈爷你都敢得罪。”
黑狗子抱着头别偷瞧向陈飞扬边哭喊:“虎哥,冤枉,我哪有胆得罪陈爷,陈爷我这种小人物,见都见不着,轮不到我得罪啊。”心里却犯嘀咕,陈爷不会就是眼前这小毛孩子吧,难道是哪个小弟骗了他的钱?
看到黑狗子眼泪鼻涕都下来了,陈飞扬也是哭笑不得,只是问点事情,怎么就变成寻仇了。正想上前扶起黑狗子坐下,却见边上的小五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接着小五就飞起一脚踹在黑狗子肩上:“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陈爷问你什么就是什么。”
黑狗子一个趔趄又趴倒在地,边哼哼、别哭诉:“五爷,小人明白,明白,别打了。”
陈飞扬有点感悟,对付青皮混混,没有比小五这种地下黑帮头目更有经验的了,这下黑狗子哪还敢有半句不实之言。
“临琅街的林记饼铺你知道吗?”陈飞扬沉声问道。
“不干小人的事,是二狗带人干的。都是街坊领居,小人还劝他不要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黑狗子指了指身后蹲着的一个小弟,毫不犹豫地把他卖了。
陈飞扬无语,这还没开问,林家饼铺纵火案就告破了。怪不得哪里都喜欢警匪勾结,这效率真是杠杠地。
身后的二狗却是慌了,“噗通”一身跪倒在地,“咚、咚、咚”的就对着陈飞扬磕起头来:“陈爷,不干小人的事啊,是周家的蒋管事出钱让小人干的。小人就是吓吓他们,点了帘子,就喊人救火了。”
陈飞扬皱了皱眉:“周家?花江周家?蒋管事是不是蒋扒皮?”
“没错,就是周家的蒋扒皮,给了小人五个大钱,说是去吓唬下林家。”二狗招的很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玛德,五个大钱就让你卖祖宗了,你个缺德孙子。”金虎上前又是一脚,疼得二狗捂着屁股直跳。
“虎哥,别打、别打,五个大钱刚都给赌坊赢去了。”看来二狗也知道客户为大,赶忙求情,可惜金虎不懂客户是上帝这个道理,眼看就是一拳要下来。
陈飞扬伸手一比制止了金虎的下一步动作,又问道:“为什么要去吓唬林家?”
二狗一脸感激地看着陈飞扬:“陈爷,这个小人正好知道。周家老太爷找人看了风水,说临琅街林家铺子这一片风水最好,适合做周家祖祠。边上的几间都被周老爷买下来了,就剩林家的饼铺死活不肯卖。”
“周老爷是周主簿?”
“不是,是周家二老爷,主簿老爷不太管周家的事。”
“哦”,陈飞扬笑眯眯的道:“那蒋扒皮叫你们去吓唬林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猜肯定不是周老爷的主意,和周主簿更是毫无关系,对不对。”
二狗不敢回答,只是满头冷汗往下流,只觉得这毛孩子的笑容有点恐怖。
陈飞扬也懒得和这些渣渣废话,如赶苍蝇般的挥了挥手。
小五立马出声:“都给我滚,金宝你们也出去,带人给我看着他们,陈爷和我有话说。”
陈飞扬哑然,这小五还真是人精,随手一个动作,就吃透自己的心思了。
“陈爷,要不要我叫几个小弟,在林家边上多转悠转悠,帮着看护下。”小五很上道的说道。
“不用,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周家势大,这件事你还是别插手了。”陈飞扬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无妨,我七花帮打开门做生意,他主簿老爷要挑刺也不容易。”小五说得很是诚恳:“几个小弟,就是多去临琅街混混而已,不碍事。”
陈飞扬不置可否,又和小五闲聊几句,就告辞了。
林家的事情牵扯到周主簿,陈飞扬也有点为难,相必林子姗也清楚这个来龙去脉,只是为了个铺面房,就不惜得罪一个前途远大的县学优秀学子,陈飞扬也有点不解。难道是周家自大惯了?看周开天的德行,倒是确有几分可能。眼下唯一的办法,还真只能是千日防贼了,陈飞扬摇摇头,也没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