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百无聊赖在街上溜达,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谁知道,命运竟跟他开了一场,极度残酷的玩笑。
他突然看见,这一生最不想看到的人。
不过,说来也难怪,其实望京城说小也小,何况这条街区,原本就是这里,最为繁华的商业街道。
曾经因为,最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还有那一个,原以为能够厮守到老的女子。
这一刻,陆大海才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眼光,是有多么的差。
曾经灵气夺人的陈青遥,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庸脂俗粉,或许是由于近况大好,就连原本纤细的腰肢,都已臃肿不堪。
而莫子离的改变更是巨大,曾经清瘦的脸庞,也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肥膘大耳,只能依稀的从面容上,寻找那么一丝往日的痕迹。
陆大海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面由心生。当一个人,丢弃了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挚,最为稚嫩的情感时,一切都将会有所改变。
忽然之间,他竟连一丝一毫的仇恨都没有,仿佛对面站着的,不过只是两个,毫无相干的陌生人。
有那么一刻,陆大海忽然感觉自己心底,跟传承中的心法,产生了那么一丝微小的共鸣。仿佛越是放得下,越能逍遥自在?
只是很明显,这些片段,或许不过只是陆大海的错觉罢了。
因为这一刻,对面的两个人,明显也看到了陆大海,脸上露出那么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赫然停下脚步。
可笑的是,莫子离的脸上有错愕,有傲然,甚至有杀气,唯独没有的,却是愧疚。
而陈青遥,终究是有那么一丝羞愧,她的眼睛,早已不知道往哪里注视。
想不到莫子离,居然还有脸开口,语气热情得一如往前:“大海,想不到你来京城了。我原本正打算,去你家拜访呢。”
他这么一开口,陈青遥也不好意思待在原地,只能呐呐地跟过来,只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充分显示出她心底的不自在。
“没错,我出来了。”
就这样一句淡淡的话,从陆大海的嘴里说出来,一瞬之间,充满着无尽的沧桑。仿佛在这一句话中,道尽了陆大海,一去不复返的十二年时光。
就在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情形下,一个消瘦的身影走过来,带着些许的富态。
陆大海仔细一看,发现来的这名中年人,正是莫子离的父亲,对了,自己以前,要叫他根远叔。
而他的表情,也确实很精彩:“大海啊,总算出来了?”
陆大海看着他:“莫大老板,现在我跟子离有个帐,你看怎么算?”
莫根远脸色一变,瞬间阴沉得可怕,他冷冷注视着陆大海,脸上却反而笑开了花:“大海,你们可是好兄弟,哪有账不账的,千万别伤了意气。”
陆大海盯着他那张,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心底深处一丝阴寒,跃然浮现。
原来自己那么傻,居然从来没有从这张貌似憨厚的脸上,看见过刀光。
陆大海干脆不理他,转过头,直视莫子离:“这笔账,你算不算?”
“陆大海,做人千万千万,不要给脸不要脸,何况还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我现在府里,已经闯了一片天下,你有什么?不就是个,比臭要饭的,要好一点的农民吗?”
莫子离果然是只养不大的狼崽,说变脸就变脸,双眼中爆射出精光,杀意凛然。
话音落处,他一把搂过陈青遥,一双手就在她身上乱摸,眼睛斜视着陆大海,洋洋得意:“你这货色,到哪都是窝囊!我既然敢抢你阳凌府家丁的名额,就敢骑你的女人!你咬我?”
“莫子离!”陈青遥受不住了。
“怎么?听不下去了?早知道你今天,会胖成这样的货色,我当初也用不着那么忐忑!你要是呆不住,趁早给老子滚!”
谁知道陈青遥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整个人更是直接贴上去,一脸的低顺。
听着她在莫子离身上,软言软语,百般献媚,陆大海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酸。
他哀悼曾经的自己,傻里傻气,傻得彻底,居然会看上这样的货色,曾经还沾沾自喜。
莫子离哈哈一笑:“陆大海,现在那些事,也就那么回事。你如果识相点,我考虑一下,还会让你好好的,在京城里找份事做,实在再不济的话,也给你找个要饭的地方。”
陆大海惊呆了,在牢狱里,他见过许许多多所谓的祸害,却实在找不到有一个,如此像畜生的角色。
而对于陈青遥,他更是无话可说,真是瞎了眼,见识到这样的不要脸。
陆大海如释重负,深深出了一口气。如果现在有酒,他想端起来,跟往事干杯。
这时候,莫根远那老狐狸,老气横秋的开口:“陆大海,想活得痛快点,就彻底的闭上你的嘴,现在我莫家,在城里也算是有了一亩三分地,你若要想闹事,那就做好准备,怎么出来,那就再怎么滚回去!”
陈青遥仿佛也搭错了天线,开始耀武扬威:“陆大海,我们那一段,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我现在只想跟莫子离,厮守在一起,从此以后你别再来找我,自讨没趣。”
就在这时,再也抑制不住的陆大海,仰天哈哈长笑,笑着笑着,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这三个,熟悉又陌生,三分人模七分狗样的故人,陆大海郑重点头:“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我的故人,不是朋友,不是长者,更不是恋人!从今往后,我们不死不休!”
扔下这些话,陆大海转身就走,甚至连回望一眼的欲望都没有,这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脏了自己的眼。
“陆大海,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想跟我们不死不休?好!我看你有几斤几两的勇气!”
“不错,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平平常常的中年人,在数名保镖的防卫下,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