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到的时候,殿内已经去了不少嫔妃,柳七子正笑着打趣韵七子,见皇后等人进来,众人赶紧敛了笑意,欠身行礼。
“都起来吧。”皇后笑的极为和善。
坐到了韵七子的床榻边,司竹将贺礼呈了上来,皇后笑道:“这是番邦进贡的仁风普扇簪,蝴蝶纹镶琉璃珠金步摇,那盒子里还有些耳坠手钏,都是挑的极好的,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拿了赤金绞丝云纹的扣镯递给了韵七子。
冯挽香拿在手里颇为喜欢,笑道:“真是华美精致的很,妾有些喜欢的爱不释手了呢!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宝贝多!”
“你喜欢就好!”皇后笑道。
“对了,司竹,叫孙姑姑进来。”
“诺。”司竹走到殿外,将孙姑姑叫进了殿中。
皇后笑着看向韵七子道:“这是陛下特意吩咐本宫给你选的姑姑,这几个月便跟在你身边照顾你身孕。”
韵七子本想推拒,可听到是皇帝亲自吩咐的,便安心了些,这样若是除了什么事便都是皇后的过错了,想来也无人敢下手了,便笑道:“如此真是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了,这样以来妾也放心了不少,就是劳烦皇后娘娘费心了。”
“这宫中的孩子都得叫本宫一声母后,何来费心。”皇后笑的如菩萨般慈眉善目,冯挽香闻言脸色未变,依旧笑着道谢,心中却早已变了颜色,皇后这句话说的让她甚是不安。
众人也纷纷将贺礼送了上去,太医在一旁一一验过才叫韵七子收起来。
皇后回了长秋宫,司乐便急忙上前道:“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不消几个时辰韵七子便会发现了。”
“好。”皇后唇角微勾,随即又道:“去查查今日在漪兰殿门前看到的内侍叫什么,找个空子叫来,留意别叫人瞧见。”皇后嘱咐道。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司乐躬身退下。
司竹办砸了一次事,皇后立刻将司乐提了上来,司竹不免有些心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邀功的机会:“娘娘可是想让那内侍做长秋宫的眼睛?”
皇后拂了拂衣袖,脸上依旧是极为和善的样子,眼中的冷意却叫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算计:“现在缺的便是这样一双眼睛,真是心想事成。”
“恭喜娘娘。”司竹满面笑意欠身恭贺道。
韵七子这边才安静了下来,一阵干呕,身子不适的很,水苏赶紧吩咐宫人:“还不快去叫太医来!”
孙姑姑上前道:“七子不必害怕,孕吐本是常事,好生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韵七子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还得劳烦姑姑费心了。”
“七子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孙姑姑欠身道。
“近来总觉得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姑姑可有什么好法子?”冯挽香微微皱着眉问道。
孙姑姑:“七子想吃什么?”
冯挽香摇了摇头:“就像吃些清淡的,但总觉得清淡的没什么营养,恐怕对腹中皇嗣不好,所以顿顿都强压着吃其他的饭菜。”
“奴婢照顾过许多孕妇,像七子这样症状的也有许多,七子放心,午膳便由奴婢做,定不会再倒了胃口。”孙姑姑笑道。
“那真是劳烦姑姑了。”冯挽香温柔的笑道,端是一副小家碧玉柔顺的样子。
“七子客气。”孙姑姑欠身道。
水苏轻声招呼着宫人:“带孙姑姑去御厨房。”
“诺。”
见孙姑姑出了殿,冯挽香才问道:“怎么样了?可看见她去了哪?”
水苏向外看了看,低声道:“杏香谨慎的很,奴婢一直没盯住她何时出过门,直到昨天夜里下半夜奴婢起夜是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奴婢跟在后面发现她从后殿翻墙出去了,竟去了邓美人的漪兰殿。”
冯挽香闻言满脸诧异,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看向水苏:“你确定自己没被发现吗?”
“奴婢一直远远跟着,定不会被发现。”水苏肯定的说。
“你可亲眼见她进了漪兰殿?”冯挽香又问道,她总觉得邓绥不至于此。
水苏微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过她虽没进去,但漪兰殿门前一直有个宫女在等她,等杏香到了两人便一同去了上林苑,那宫女又给了杏香一个纸包。”
冯挽香盯着手中不停的缠绕的帕子,声音低低的:“你认识那人吗?”
“奴婢好像见过几次,是脸上带着疤痕的宫女,奴婢躲在树后面隐约看见她半面脸上有些疤痕。”水苏忆起前一晚躲在树后面,迎着月光,隐约看见那宫女脸上淡淡的疤痕印记,一下便想起了漪兰殿的连穗。
“是连穗。”冯挽香声音低的带着几分阴沉,“自入了漪兰殿,连穗便很得邓姐姐的器重。”那幽幽的声音极为别扭,听在水苏耳中有些冷意。
“可邓美人素来与七子交好,怎么会这般不择手段的逼害?”水苏有些不解,她每每见邓绥都觉得她不是那般心思狠辣之人。
冯挽香冷哼了一声,颇为不屑:“自公主择婿后,你没发现她待我不同于前了吗?前些日子连着几日关着殿门不贱人,一开门见的便是周美人,我竟不如她?她先不仁,便别怪我不义了!”韵七子眼中多了几分狠意,焉知邓绥是为了不让她牵扯上麻烦才没叫她,反倒叫她误会了。皇后稍加挑拨,便跌入了坑,便宜了皇后在一旁冷眼坐山观虎斗,收尽渔翁之利。
邓绥回到殿中用午膳,冬日里御厨房做的膳食虽丰盛却不免油腻,邓绥看了眼金黄流油的烤兔肉,便觉得一阵反胃,一阵暖风带着香味吹进鼻子里,邓绥瞬时便有些受不了了,看尽捂着嘴起身走到门前干呕着。
郑荷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美人这是怎么了?”
邓绥扶着门框挥了挥手:“无妨,菜太油腻了些,看着有些...呕...,有些难受。”邓绥抚了抚胸口,喘了口气,呕的眼泪都出来了。
“美人,不会是?”郑荷看向邓绥,眸中尽是喜色。
邓绥一怔,被郑荷这么一说,心中也升起几分希冀,之桃反应过来,满面喜色:“奴婢去请太医!”
邓绥回到桌前喝了些汤,又吃了些饼,刚用过午膳,之桃便带着何太医走了进来。
郑荷面带着笑意道:“我们美人午膳时看见油腻的便有些恶心,劳烦何太医给看看。”
何太医闻言便明白了郑荷的意思,上前把了脉,微微摇了摇头:“美人这些日子可有些食欲不振,心绪难宁?”
邓绥点了点头:“夜里有些睡不着觉,膳食上也淡淡的没什么胃口。”
“恕微臣直言,美人身子本就弱,入了冬更是有气滞血瘀,血气不足之状,还得好生调理一番,不然很难有孕了。”
何太医说完邓绥便有些心慌:“太医,你是说我不会有身孕了吗?”
何太医闻言赶紧道:“美人放心,只要好生调理,还是可以有孕的。”
邓绥心中像是被谁猛撞了一下,痛的撕心裂肺,一个女人也许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对她来说,是锥心之痛。
“之锦,跟何太医抓药去。”邓绥声音淡淡的几不可闻。
“诺。”之锦担忧的看了眼邓绥很不好的脸色,跟着何太医退了下去。
“你就是永安?”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极轻的响起,永安赶紧转身道:“我是,怎么了?”御厨房正忙着,都无暇注意两人。
“有些事,可否借一步说话?”宫女笑意柔和。
永安看了看周围人,都各自忙碌着,无暇管他,便将手中的青菜放下:“好。”
跟着宫女到了御厨房后面,永安疑惑道:“姐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姐姐?”宫女扑哧一笑,随即道:“我来是代人问你句话,若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到长秋宫侍奉,你可愿意?”
永安想起邓绥嘱咐的话,赶紧道:“自然!”随即闭了嘴看向宫女:“你是谁?”
宫女不想他倒机敏,便将腰牌给他看了看,永安故作吃惊,躬身一揖:“原来是长秋宫的姐姐,失礼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愿意吗?”宫女抬了抬他的手,笑着问道。
永安想都没想便道:“自然是愿意的!长秋宫比漪兰殿自然好上不知多少倍!”
“你倒实在,那我也不瞒你了,皇后娘娘今日怜你在漪兰殿受了不少委屈,你若是想去长秋宫侍奉,便在晚膳后寻个无人的时候去长秋殿,有人来了,我先走了。”宫女说完低头走出了殿后,众人只当是漪兰殿寻常宫女,不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