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镇镇守府的提督谭梓有些苦恼,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一些什么东西,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一个小女孩代替自己去说话,他自认为思维敏捷但是唯独口才有些笨拙。不过如果要外人来看,年轻的提督不是口才笨拙,只是有一些像是鸵鸟,遇到了事情首先想的是怎么躲避,其实对于事情发展的好坏很多的东西他都能看得清楚,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喜欢正视问题。
“我没有什么恶意,高雄她们做的事情有些过了些,所以我过来道歉。”
另一边简明理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不用在意。”他虽然不畏强权,但是也不是什么强项令,适当的服软还是做得到的。对方跑过来道歉,他不至于真的痛骂,何况就算是痛骂也该是俾斯麦来。这些天的接触来,俾斯麦虽然是少女心性,不过却是最恪守规矩,把东西都交给自己这个提督来处理。自己来处理的话,现在要说没事,可能会让俾斯麦心寒,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被自己提督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事。不过真要说有事,这现在的情况真不明智,实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是我们做得不对。”谭梓也急了,都说是咬人的狗不叫,在他来看受了这么大委屈居然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有事了。
“嗯嗯,但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谭梓突然感受到小姑娘Z21攥着自己的裤子,冰淇淋被她吃得差不多了,两只手脏兮兮地。他想了想说道:“吃了晚饭了,不如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他是亚洲人,对方相貌看起来也是,所以酒桌文化总是没有错的。
简明理依然拒绝:“真的不用。”
“不要客气嘛,至少也要给我们一个道歉的机会。”
简明理看了一眼俾斯麦,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天俾斯麦是不是吃饱了,此时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突然感觉到对方还是跃跃欲试的,既然有人请客那事情就好办了,想了想说道:“好吧。”
谭梓说道:“对了,贵姓?”
“免贵,姓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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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饭店里面,饭菜还没有送上来,简明理突然见到谭梓把一些东西推到自己面前。对方的手掌拿开,那是一块手表,是他几天前在钟表店卖掉的手表。
“我听高雄说你在卖掉了一块手表,今天正好路过看见了,很漂亮的表呢,就这样卖掉可惜了。”
简明理拿起来表来,这是他对于过去的留恋了,当时初来乍到身为分文没有办法才卖掉,事后感到可惜却也没有办法。
谭梓没有再说手表的事情,只是问道:“我是东方的海军学院毕业的,听高雄他们说你很厉害,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简明理拿人家手软,说道:“只是很普通的大学。”
“原来的事情,她们的确做得不对,不过实在是我们也有难处。这一段时间深海舰娘的活动越发的频繁,镇守府的战力越来越捉襟见肘。高雄她们只是希望俾斯麦加入我们,后面被拒绝一下子想不开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说完这些他敲了敲坐在椅子上面不安分的Z21的脑袋,看视线转向旁边的俾斯麦,“这是俾斯麦吧,最强大的战列舰之一了,在以前我们学校都被叫做是欧证之一。而且既漂亮又有实力,那个时候只要谁能够成为俾斯麦的舰娘那是要被所有人敌视的,都说活该被矛捅死。高雄她们做的事情希望你原谅,她们只是重巡洋舰看到战列舰,因为比自己强都是忍不住心中不忿。”
简明理喝了一口水,突然觉得对面的提督这嘴巴真会说。若是那个时候俾斯麦真被强行绑架到对方的镇守府,到时候见到愤怒的俾斯麦,首先自己一自责,然后说什么“迫不得已、悔不当初”这样的话,再说什么“因为有着共同敌人大家应该团结起来”这样的话,最后惺惺作态一下,若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当时大概气就消了一大半。这个时候他想起《水浒传》中著名的腹黑家宋江,那个时候把人骗上了山再杀了对方全家,都能够大义凛然或者是假惺惺的劝人上山。这个时候的他对于对方抱着恶意,根本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思考问题。
俾斯麦没有说话,简明理开口问道:“你看过《水浒传》吗?”
谭梓疑惑答:“没有看过。”
没有看过也并不奇怪,曾经的世界在这里被称为旧世界,一些东西保留了下来大部分东西都没有保留下来。
“我记得是中学的时候学的政治。”
“嗯。”
“怎么说呢?权力和义务是一起的,没有享受权力也就没有承担义务的必要。还有迫不得已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最后啊,以道德为砝码要求要求别人做什么事情这是道德绑架。”
被人嘲笑了一句,但是谭梓依然没有放弃说服对方消除对于高雄等舰娘的恶意。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虽然以前不懂如何会成为提督的,但是到现在算是想得通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并非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人,成绩算是上流但是并非是顶尖,家庭背景在学校中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当然真要比较的话比起很多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好的,家庭能够分出一个劳动力读书不事生产也就说明家庭还算不错。他居住在沿海的小城市,以前都是骑着自行车沿着码头上学,在夏天的时候将衣服扎在腰间吹着海风骑着车,偶尔能够在码头看到在水面滑行而过的舰娘。
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原本准备在毕业后就进入父母所在的公司做一个雇员,不过在码头一个海军军官指挥着人将锈迹斑斑的钢铁从海中运到岸上。
那些钢铁已经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样子,到底哪里是甲板哪里是舰室,船锚拖着锈蚀的链条在青石板上蜿蜒的样子像是一条蛇。那个时候的自己在路边踩下了刹车,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边,于是蹲下去伸手摸了摸船锚准备当做以后和朋友聊天用的谈资。
在手掌触摸到船锚的时候,似乎就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不是原本那个海边小城的码头。在这里的天空铅云密布,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地面在摇晃,环视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艘舰船的甲板上面。周围的人走过来走过去,随后听到沙哑的声音“这边,这边,罗盘室中弹了——”“进攻,进攻——”“干死那些德国佬”,陡然间一颗弹药在身边爆炸,舰船摇晃得更加厉害了。周围来回奔走的水兵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发觉自己根本就是完全置身于事外只是在看一场波澜壮阔的电影。
在课外书上曾经了解过战舰,然而至舰娘的出现后战舰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战舰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战斗,然而在强大而灵巧的舰娘面前战舰表现得一无是处,接下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将庞大的资源投入到战舰的建设中,甚至是原有的战舰也渐渐的改装成为了运输舰。战舰之间残酷的战斗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从来没有在偶尔播放一次的电影中见过,面前的战斗如此的真实足够让人全身的鲜血都沸腾起来。然而出现在面前的是从来都没有讲过的战斗,既然没有见过,并非是出现在记忆里面回忆中的画面,既然没有见过也不会出现在梦中,面前的战斗画面是人穷尽想象也没有办法凭空想象出来的。
呼声、摇晃、弹药轰鸣,他看着海面驶过来巨大恐怖的战舰破开海浪。
随后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顿时一惊摔在地上,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海边小城的码头,天空碧蓝如洗,而阳光明媚得炫目,车马在身边经过。
他转过头才发现拍他肩膀的是原本在码头上指挥着的海军军官。
那个海军军官说道:“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
“船还有战斗。”
谭梓点点头应道:“嗯。”
“那是过去的历史,是这些钢铁所承载的记忆,是血和火,也是无数人的思念。”
他微张这嘴有些惊讶一时间什么东西都弄不懂了,只是有些木木地站着。
“但是不管你看到了什么,这些东西是我的,可不能用我的资源来建造你的舰娘。”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一个少女走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青色的短裙。谭梓发现她看着自己然后微微弯下腰,少女伸手将青色的短发理在耳后,轻声说道:“这孩子也有潜力吧,有潜力成为提督。”
“能够看到过去的那些历史,能够感受到钢铁所承载的记忆,能够建造出舰娘呢。不过不管是多么有潜力的孩子,这些资源是我的,我一举成为欧洲人的重要资源。”
少女笑了起来说道:“提督,不要说胡话,你只会给我添妹妹罢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战列舰姐姐和航空母舰姐姐。”
“瞎说什么啊。”海军军官敲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随后海军军官朝着摔在地上的他伸出一只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读书?几年级了?”
他恍然想到面前看似海军军官的男人就是镇守自己所在的海边小城这附近海域的提督,而那个少女自然就是舰娘了,出于对保卫大家的提督的信任他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姓名:“我叫谭梓,中学,三年级了。”
“以后想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等到毕业后可能到爸妈所在的化肥厂吧,他们是化肥厂的干部,我们那个院子的人长大都会到化肥厂工作的。”
那个提督捏了捏下巴想了想说道:“虽然在化肥厂工作也很好,不过既然有天赋,保家卫国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想要做一个提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