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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汐篇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需要同一个魔女联手,才能得到他。

我自小同他一块儿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的身边总围着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仙子,而他却不为所动。这一点令我很满意。因为我一点儿也不想他成为别人的夫君,我要他成为我的夫君!

从我发现自己对他情根深种时,我便摒退了身边所有的男仙,因为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我想,我于他,大抵是与其他仙子不同的。因为他从不对其他仙子笑,但他会对我笑。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当我对着他耍无赖时,他会近乎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汐儿,莫闹,快回去练习,不然你的父君又该骂你了。”我不听,他便拿出人间带来的桂花糕哄我。看着我开心地跑开,他会细心地提醒我:“当心。”可就这样好的男孩,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告诉我,他只当我是他的妹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知道真相后,我便一直躲在自己的房中,整日以泪洗面。父君母君来看我,他们什么也没说,看着我吃完午饭,才离开。而他,竟那样绝情,不曾来看我一眼。

一日,当罗莎来找我时,她告诉我,她可以帮我得到阿音,但前提是,我要将自己的身体借于她居住。当时,我一心想着得到阿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罗莎告诉我,幽灵谷中有一种蛊,若一方种下母蛊,给另一方种下子蛊,便可让种下子蛊的人对种下母蛊之人种下情根。且只要子蛊一日不除,这情便一日不消。

次日,我便让罗莎带着我去了幽灵谷。谁料想,她竟然想趁我全力对抗谷中恶灵时抢夺我的身体。我一边对抗恶灵,一边还要对抗罗莎,渐渐变的吃力起来。我一咬牙,任由恶灵对我进行攻击,将全部的精力都用于对付罗莎,终于把她封印在了体内。应对完罗莎,我便取了蛊,一路躲避恶灵的攻击。好不容易摆脱了众多恶灵,就立即给萧池传了个讯息,我想,如若是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果不出我所料,他来了,带着我朝思暮想的阿音。风音见我伤得如此重,于心不忍,便和萧池一同为我疗伤。趁此机会,我便在阿音身上种下子蛊,而我自己则种下母蛊。彼时,他们正在专心为我疗伤,自然是半点也察觉不了的。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魔界的王来了,他带着大批的魔兵直捣我们所在的山洞。

“小贼,且将我魔界圣物速速还来,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魔君的银发飞扬,那张俊美的脸在风中尽显妖冶。

萧池将我护在身后,风音上前,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阵势:“不知魔君意欲何为?”

“交出圣物,饶尔不死。”魔君看着风音,轻蔑地说着。

“不知魔君所指的圣物是什么,可否指示一二?”风音冷笑。

“哦……尔等盗得圣物,还会不知晓。莫不是当我堂堂魔君是傻子不成?”

风音没有接话,默默地向我伸出了手,我痴痴地看着眼前那只素白的手,摇了摇头。风音皱眉,看着魔君:“没了。”

魔君闻言,红枪狠厉地刺向风音的面门。风音见事情已无半点转机,便提着剑同魔君大战起来。一时,所有的魔兵都朝着我和萧池冲来。我早已精疲力竭,只能依靠萧池了。他也真傻,无论多少刀刃刺向他,他都不顾。只将我紧紧护在怀中,不让我受一丝伤害。而我,恰好就是利用了他对我的爱,完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阴谋。

终是寡不敌众,我们三个被魔君押回了魔界。在地牢里,我要求独自去见魔君,萧池和风音不肯,我便趁着他们休息之际,跟着魔兵去见了魔君。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思量再三,才同意了我的说法。将风音和萧池送回了神界。至于我,则被扣在了魔界。

我犹记得魔君听到我已将蛊植入体内时的表情。那模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眸中暗红:“若不是蛊虫在你体内,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说完,一扬手便将我扔了出去,还厌恶地擦了擦手。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不就是种了他的蛊嘛,他干嘛一副吃人的样子。

因我体内的蛊还未成型完全,他将我送回了藏蛊的地方,因为幽灵谷中的阴怨之气更适合这蛊虫的生长。自此,我在这谷中一待便是三百年。

我想,我是从来没有后悔过将蛊种入体内的,相反的,我很庆幸。这样,我得不到的,那么谁也别想得到。每每想到,阿音满心都是我,我就欢喜的不得了。即使这并不是他的意愿。

我没想过,有一天我能离开这个地方。直到她的出现。

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没有指望她能带我离开。她本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又如何能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与她。但她却很执着,说什么也要带我离开。我不肯,她便将我塞进了真气凝聚而成的防护罩里。看着我在里面不断地挣扎,她柔柔地说:“你出不来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可她并未回答我。她带着我向出口冲去,她就那样一路厮杀,将我带出了蛊殿。望着她一席白衣被血染透,我忍不住开口:“你放我出去,我帮你!”她望向我:“我说过会把你好好带走的,你只要乖乖的待在里面就好了。”说罢提剑刺向周边的恶灵。我大声的喊着:“可是……你会死的。”她专心的对抗着恶灵,再也未同我多说任何一个字。而我,只能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又一次次的重新站起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她再也无法站起来了,我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可手刚碰到防护罩便被震了回来。看着她身边的恶灵不断的撕扯着她,不断啃食着她的血肉,我再也忍受不了,在这寒冷的雪地里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内。环顾四周,我看见一只风狸正在为她上药。遂将身上所有的药材都拿了出来,但愿对她有所帮助。在火堆旁静坐片刻,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快些离开。虽说她拼命的带我离开了幽灵谷,我应该待她醒来好好答谢一番,可我真的是太想见着阿音了。于是,我便将身上的玉佩交与风狸,让他待她醒来,转交于她,并告诉她让她执此玉佩来找我。交待完一切,我向风狸做了个揖:“谢谢你救我,往后,若有事,但凡我能帮的一定帮。”他摆了摆手,望着床上的她:“你该谢的只有她。”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向他道了别,直朝天界而去。

当风音和萧池看到我平安归还时,都开心的忘乎所以。彼时,萧池已是天界的新任帝君,他对我说:“我要摆宴三日,为你接风洗尘。”而我心爱的阿音则是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头埋在我的肩窝处,低声地说:“还好你回来了……”我用力的回抱住他,心想,这蛊虫可真好使。

得知我已平安归来,父君母君便二话不说地将我拎回了沧澜殿,强制我待在床上哪也不许去。我本来就是一个贪玩的人,哪受得了天天待在床上,硬是闹着要出去。父君母君没办法,只得将阿音喊来镇住我。当我看到他提着我心爱的桂花糕出现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汐儿,可又是不乖了?”他笑着问我。我扯了扯被角,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才……才没有呢。”“哦……是么,看来是汐儿的父君母君说错了。”听完他的话,我一时无言,他倒也不着急催我,只是双眸含笑地望着我。虽然他这么看着我,我很开心。可我也是女孩子,终归还是会害羞的。突然,我想起了他带来的桂花糕,大叫着:“我要吃桂花糕。”听了我的话,阿音愣了愣,才缓缓打开食盒,顿时桂花香萦绕满室。阿音递了一块到我嘴边,我一时竟忘记了怎么做,只好呆呆的看着他。他笑眯眯地望着我,张口啊了一声。我就愣愣地张开口,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盒桂花糕已然见底。

我不好意思地望了望他:“你不吃么?”他笑着摇了摇头,又递了一块给我,我一把抓过桂花糕,递到他嘴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啊了一声,看着他不急不缓地吃完,忙问他:“好吃么?”他近乎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低声地应着:“嗯。”

时近黄昏,阿音盖上食盒,望了望将落未落的夕阳,声音里满是笑意:“汐儿,等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可好?”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多久?”“三日。”我不满地望着他,小声嘟囔着:“怎么这么久?”阿音将我纳入怀中,摸着我的头说:“汐儿乖,最近我会比较忙,待我得了空,就马上来看你。嗯?”听完他的话,我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阿音离开后的日子,我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日后,当我听到阿音来提亲的消息时,真恨不能立马就出现在他身边,静静地抱着他,再也不放开。

在婚礼举行之前,我同阿音就如人间的男女一般,过着甜蜜而又快乐的生活。

直到一日,名为宋芸的女子带着玉佩来找我。当她看到我身边的阿音时,便兴奋地叫着:“风音,风音,你怎么在这里?”而我身旁的阿音明显地顿了顿,眸中更是情绪暗涌,却只是冷冷地对着她说:“我为什么在这里,与你又有何干系。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宋芸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微笑着说:“啊,我是来还玉佩的。就是你身后的那名仙子。”听到这里,阿音眯起了眼睛:“你倒是说说,汐儿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里。嗯?”听到这里,再想到阿音眸中翻涌的情愫,我顿时有些慌乱,可又想到他体内的蛊,又觉得安心。但我依然不能让阿音知道,是宋芸带我离开的幽灵谷。我害怕他知道以后,会爱上宋芸。虽然这些忧虑都是不必要的。可我依旧不舍的冒险。我要我的阿音只看着我,只念着我,只爱着我。

于是,在宋芸开口之际,我便笑着扯了扯阿音的衣袖:“阿音,我想同宋姑娘说些话,你去陪我的父君下下棋好么?”阿音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芸,然后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好。”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裳阁。

“宋姑娘,你的恩情我可是一直记着的。”我抚着手中的万花筒开口道,顿了顿又接着说“说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开口便直奔主题。我看到宋芸慌乱地摆着手,弱弱地说:“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来还玉佩的。”说着,将手中的玉佩递到我身前,我缓缓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笑着道:“你既然救了我,却不需要我做些什么,总令我有些不安的。”说着,我从桌上拿起一封请帖,递给她:“这样吧,三日后,便是我同阿音的婚宴,你既不受恩报,却总不会连参加婚宴也要回绝罢?”我看着她光亮的眸子一点点的失去神采,颤抖地接过我手中的请帖,强颜欢笑道:“好,我一定会来的。”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地讽刺道:“无论是谁,都别想染指我的阿音。”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回想到方才在请帖上下毒的场景,我犹觉得心惊,不过,也亏得宋芸是个傻瓜,才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我愉快地说:“宋姑娘,你可一定要来啊,不然我会难过的。”她缓缓转过身,笑着对我说:“好,我一定准时赶到。”直到她走远,我才大笑出声:“宋芸,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请帖上下毒吧。中了这种毒,若是没有解药,既便是如来佛祖也救不了你。”

三日后,我如期迎来了我梦中的婚礼。听着每一个人祝福的话语,我真的很开心。当我身处婚房时,我依旧不敢相信,我心心念念的阿音,就要成为我的夫君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这些日子同阿音相处的时光,只觉得心中甜蜜的不得了。我以为只要过了今晚,便可以同阿音永远地在一起了。可谁能想到,这场婚礼原来只是一个局。

阿音设了这个局,为了解身上的蛊。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觉的,想着相处时,他时而冷漠的态度,才顿悟,原来自己早已入局,只是身在迷眼的幸福中,未曾发觉罢了。

令我不能相信的是,萧池居然也参与了这个局,那么,他对我的情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当阿音萧池以及其他几位仙者摆出阵法时,我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们,那样难过而绝望,低低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就算一点点也可以的。每想一次,我的心就越痛,只觉得有无数双手将我一点一点地拖进黑暗的深渊。恍惚间,我听到了罗莎的声音,她说:“傻姑娘,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爱。如今,你既已绝望,倒不如把你的身子给我,也好过无端的承受着求而不得之苦。”之后,我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醒来时,萧池正坐在我的床边,他柔声地说着:“别睡了,汐儿,快点醒来好不好?”

“汐儿,我知道你爱阿音,我不在意的,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汐儿,你别难过,阿音不爱你,我总是爱着你的。”

“汐儿,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汐儿,汐儿,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忘了你的父君母君了么,你忘了……”听着他那低声地呢喃,突然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原谅。这才悠悠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萧池见我醒来,激动地将我一把拥入怀中,高兴地叫着:“还好……还好……”

就这样,我在父君母君地照看下,渐渐恢复了元气。萧池几乎天天都会来陪我,而我深爱着的阿音却再也不曾出现过。每当我问起时,他们总是假装没听见,或者是转移话题。

再后来,我听到了宋芸魂飞魄散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我本应该开心的,可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想我大概是在床上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会开心不起来的。

看,到最后,我得不到的,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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