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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消失的一天

啊——

我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都是冷汗。

昨晚从八角楼回来,我感觉头沉得厉害。进屋之后和正视频聊天的室友老何打了声招呼,顾不上洗漱,合衣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又做了那个梦。

起身拉开窗帘,还是一副阴沉沉的天色。想看看时间,忽然想起昨天手机已经摔坏了。今天周五,下午没课,进城去买部手机吧。还好省吃俭用有点积蓄,不过剩下两周恐怕得就着食堂的免费汤啃咸菜了。一边胡思乱想着,我进了卫生间。

我艹!我身上哪是[灰尘],简直就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我三两下把身上身上的衣服脱下扔在一边,接了盆水把脏衣服泡上,又接着洗手台的凉水把自己狠狠搓洗了一遍,直到身上皮肤都发红了才作罢。别看宿舍乱的狗窝似的,其实我有点小洁癖,可以乱,但是接受不了脏。边擦头发边照镜子,镜中人眼神淡漠面目可憎。摸摸下巴,最近胡子好像长得比以往快了啊,难道是老了?心里默默吐槽,草草抹了点须泡,刮起胡子来。刮到一半,突然想起昨晚在八角楼发现的眼睛里的红点,赶紧扒开左眼睑查看。

怎么又多了一个!

看着下眼睑参差排列的三个血点,我心里紧张莫名,连忙把右眼的上下眼睑也都翻看检查了一遍,都很正常。见鬼了,我明明记得昨天还是两个,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这东西不疼不痒的,不是什么传染病吧?

我跑出卫生间,扳过正在熟睡的老何的脑袋就翻他的眼皮。没有,没有……嗳,右边也没有。看来不是他传给我的……

“干嘛!大早上发什么神经啊!”老何一把推开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靠,你怎么不穿衣服!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呃,方才顺手把身上的脏衣服都脱掉了,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换上。我赶忙跳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个结实。

“都是男人,害什么羞嘛。小身板儿挺有料啊,健身房没有白去。来,再给大爷照一眼~”老何笑的很猥琐。我朝他挥了挥拳头,飞快地翻出内裤套上。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

我穿好了衣服,正在收拾书包,回头见老何倒头又睡下了,不禁上前晃了晃他。“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学术型男]么。嗳,别睡了,有你这样的学委么,不说帮兄弟们占座就罢了,居然还要带头迟到?”

老何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才八点半,大礼拜六的你瞎折腾什么啊。我昨晚和小雨电话打到后半夜,正要补个美容觉呢……”小雨是老何外校的女朋友,财经学院的,俩人是老乡。

等等!周……周六!

我又是一通猛摇,老何眼见睡不成懒觉了,抱着凉被靠墙坐了起来。

“今天不是周五么?”我急声问。

“昨天周五啊,你过糊涂了吧?”老何懒洋洋地答道。

“不对啊,昨天下午不是基础部302老李头的课么?我还差点迟到了。”

“那是前天”,老何终于清醒过来了,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你真不记得啦?对了,你昨天早上走那么早,怎么没见你去上课呢?变态于课后点名了,还是我帮你交的条子……”

后面的絮叨渐渐听不到了,我面无表情地坐回到自己的床上,呆呆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脑袋一片麻木。

我居然过丢了一天!

仔细回想,我完全没有[周五]的记忆。不像是[断片儿]那种短暂失忆后的感觉,除了那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之外,我的[昨天]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只是我的时间线里,[周四]之后直接就是[周六]。

和老何一起去路边摊吃了早饭,我们在大工桥下面分开。他去找他女朋友,我去买手机。吃饭时候几次想要开口问他我昨天是几点回来的、还有谁见到我回来,但是想想还是忍住没敢开口。想想看,如果你的室友突然和你说,他对刚刚过去的一天没有记忆,完全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会不会认为他脑袋有病?

坐上开往电子市场的10路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随着车的晃动,整个世界都轻微的震动着,头规律地碰在玻璃上,思维深处泛起麻木的闷疼。算了,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反正没缺胳膊没少腿,要真做了什么好事,公安处就来找我喝茶了,我如是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

话说现在的手机,怎么有这么多型号啊……

关系近的兄弟都知道,我这人有一点儿{选择恐惧症],就是[纠结]。去食堂能够几个月里每天都打一样的菜,去超市买饮料从来只买矿泉水和可乐。摔坏的手机是去年买的,但是是从前年就开始挑选,前前后后九个多月才勉强选定这个型号……早知道就拽着老何一起来了,他最爱鼓捣这些数码产品了。不过想想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地发糖,再想想我这单身狗的处境,还是算了吧。在手机柜台整整转了三大圈,听营业员的介绍听到头昏脑胀,最后买到手的还是之前摔坏的那一款,连颜色也没换。

我还真是念旧的人啊,我臭屁地想。

把原来的SIM卡插到手机里,结果刚开机就进来两条短信息。一条周五的一条今天的。

“大早上死哪去了,怎么不来上课?点名啦!我帮你交条了,别交重了啊”这条肯定是老何发来的。

这条是谁的号,怎么这么熟悉,我除了家里人的电话号码以外一概记不住的。

“下午1点,牛角山下见。”

呃,应该是老张吧,他的号码是我昨天……前天早上才存下的,依稀还有印象。一想到那失踪的一天我心里就烦躁不已。回拨过去,被秒挂了。看看时间还来得及,我回了一条“收到”。

把手机塞在裤袋里,紧赶几步坐上了返校的公交车。望着匆匆掠过的高楼大厦,心里还是一片茫然,自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一天],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我有点后悔把脏衣服泡上了,如果仔细找找上面可能会有蛛丝马迹的吧,关于周五我都去了哪里。想到[我]昨天一整天都翘课闲逛,看到辅导员怎么办,被车撞了怎么办,和恐龙表白了怎么办……

客车的颠簸是最灵验的催眠,头脑中莫名的念头一个个泛起又淡去,我渐渐坠入深沉的梦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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