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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虚空之祸

冷,好冷。

青荁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冷冷的雨点打在她身上,这是哪里?青荁试图坐起来,可稍微一动,身体就像要裂开一般,一个惊雷炸开,借着闪电的亮光青荁看见了周围的世界——那根本不是人类生存的世界,天和地完全颠倒过来,这边是暴雨如注,那边却是岩浆滚滚,青荁冷得不行,想挪到岩浆附近取暖,却怎么也挪不动身子,小腹剧痛无比,青荁双手摸过去,她的肚子竟然是平的!她不顾一切挣扎着坐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晕死过去,双手碰到一个温软的物什,青荁顺手摸过去,小小的肉球呼吸平稳,青荁忽然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那是她的孩子,她赶紧脱下自己的衣裳将婴儿包裹起来,温柔的揽在怀里为他遮挡风雨,上天还算待她不薄,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只要孩子在身边,她就立刻勇敢起来,不管怎样她都要活下去,可是别说吃的东西,周围连根草都没有,小家伙在青荁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不吵也不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如今正处在生死的边缘。

就算自己死,也要让孩子活下去。

饥饿,疼痛,寒冷充斥着青荁的身体,暴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的全身已经湿透,身上的体温所剩无几,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孩子,青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原地打哆嗦,孩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青荁心急如焚,她试图渡一点真气给他,可是全身竟提不起一点力气,孩子的体温逐渐冰冷,青荁绝望了。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青荁仰头嘶吼着,凄厉的吼声发出阵阵回音,眼底渐渐流出红色的血泪。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孩子!”青荁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可四周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没有,眼看孩子的生命逐渐流逝,青荁已经快要发疯:“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我错了!就把我的命拿去!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求了!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才刚出生啊!!我还没有听到他叫我一声娘亲…”

抱着孩子已经没了心跳的小身躯,青荁蓦地笑了,眼中的血泪却更加汹涌,她贴着孩子的小脸颤声说:“儿子,别怕,娘亲在呢,娘亲陪着你,老天爷容不得咱俩,但不管你去哪,娘亲都陪着你…”

她吻了吻孩子的眉眼,浑然不觉劈打在周身的怒雷,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慕辰,慕辰将她和孩子柔柔的搂进怀里,慕辰的怀抱很温暖,她仿佛好久都没有感觉这样温暖过,暖的让她想睡觉,就放心的睡过去吧,反正有慕辰在自己身边…

孩子死了,青荁却没有死。南宫羽涅发现青荁不见的时候便立刻赶往青丘,老远便看见青丘上空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旋涡,青荁正被卷了进去,南宫羽涅提起浑身修为冲进了漩涡里,刀子一样的飓风划破他的衣衫,在他绝美的脸上划开一道道血痕,他浑然不觉,集中精神在漩涡里寻找着,寻找着那一抹红色。

青荁再睁开眼时,周围还是同样的漆黑冰冷,哪里还有慕辰的影子,怀里的孩子早已没了气息,青荁揉着孩子柔软的小手呆呆的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她蜷缩着身子,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浑身上下已经同死人没什么区别,喃喃地说:“儿子,娘亲很快就去陪你…”

就在青荁以为已到绝路的时候,前方突然光芒大盛,刺得青荁一阵眩晕,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青荁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喃喃的唤了一声:“哥…”

南宫羽涅看到下面青荁蜷缩着的小小身影,焦急的神情终于透出一丝柔软,他在青荁身边落下,轻轻抱起已经基本没了温度的人儿,忽然发现青荁正死死抱着一个东西,南宫羽涅将青荁的手掰开,婴儿的小脸露了出来,擦拭掉青荁脸庞上的血痕,南宫羽涅一阵揪心的疼痛,他将婴儿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抱住青荁踏着剑缓缓升起。

青荁觉得周身顿时温暖了起来,她微微往南宫羽涅怀里靠了靠,南宫羽涅见她已经恢复知觉,柔声对她说:“丫头别怕,哥带你回家。”

青荁努力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她仿佛听到南宫羽涅的声音,睁开眼看了看,真的是羽涅,鼻子一酸,忍不住抽泣起来,所有的委屈在这时全部迸发出来,南宫羽涅轻轻拍着她的背,青荁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抖着双唇问他:“哥,真的是你吗?”

南宫羽涅笑了,柔软的光随着他的笑容散了开来,他抚着青荁的头发说:“乖,你闭上眼睛,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到家了。”

青荁微微点了点头,身心全部放松下来,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她好久都没这么安心的睡过了…

青荁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乌萝,乌萝伏在她身旁,抚着她的额头哽咽着说:“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青荁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像如今这般,她瘦了许多,绝美的脸庞上满是倦容,此刻她已不是什么青腰山主,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担心着自己受伤的孩子。

宜苏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担心的眼圈都哭红了,司秋见她醒了过来连忙给她把脉,末了司秋点点头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身子虚,需要调养。”

青荁看见南宫羽涅俊逸的脸庞上一道刺目的血痕,忍不住伸手去摸,羽涅握住她的手说:“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青荁闭口不提孩子的事,羽涅知道她这是将所有的痛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他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宜苏看青荁呆滞的神情早已不复往昔的光彩,心下一阵酸楚,南宫羽涅已经告诉她孩子的事,想到这里,泪水便涌了上来,又怕被青荁看见,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南宫羽涅跟司秋耳语了几句,司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羽涅在青荁身边坐下,青荁抓住他的衣角,哽咽着吐出三个字:“带我走…”

司秋叹了口气,说:“青丫头,你一定要保重啊!”

青荁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乌萝,颤抖的说:“女儿不孝…”

乌萝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偷偷擦拭着眼泪,南宫羽涅抱起青荁,叫上宜苏,三人一起上了龙鱼仙辇。

南宫羽涅让宜苏驾驶龙鱼,自己钻进车内,青荁正浅睡着,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南宫羽涅在她跟前坐下,不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她,仿佛要一次将她看够,青荁见他不语,动了动嘴唇问:“怎么了?”

南宫羽涅微微一笑说:“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伸手拨去挡在她额前的发丝,南宫羽涅接着说:“你先睡吧,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办完了,办完事我就先行回王府等你,你睡醒之后就能到王府了。”

青荁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你要去办什么事?”

南宫羽涅眨了眨眼,刮了下她的鼻头说:“男人的事。”

青荁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说道:“必须要办吗?”

南宫羽涅轻轻点头,表情却是不容置否的笃定,青荁黯然,道:“我总觉得你会出事…”

南宫羽涅一愣,随即笑道:“傻丫头,我会出什么事,你听话,乖乖闭上眼睛睡觉,醒来之后就能看到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青荁想起上次在虚空里,羽涅来救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他让她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到家了,她安心的睡了,醒来之后果然回家了,羽涅不会骗她的,想到这里她便点点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南宫羽涅一直守着青荁,待到她呼吸平稳后,起身走了出去,他让宜苏照顾好青荁,自己便飞身往青丘方向赶去。

虚空一出,必定要吞噬活人方能平息。

南宫羽涅赶到青丘的时候那个漩涡已经比晚上的时候扩大了好多倍,司幽不知所踪,漩涡还在扩大,再这样下去会将整个青丘国吞没,南宫羽涅提起真气,手中的剑发出幽幽蓝光,他看着龙鱼仙辇去的方向,想着青荁的模样,微微一笑,那是世上最美的笑颜,“此生有你为我担心过一回,便也无憾了。”

言罢剑芒大盛,南宫羽涅飞身冲进了漩涡,一阵天崩地裂之后漩涡逐渐缩小,不消一刻便没了踪影,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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