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再敢说个‘不’字,遂趴上了楚好的背上,楚好什么也没说,背起他就往庙外疾步离去,这时伏在她背上桓楚不由得唤声:“娘,你背桓儿要去哪儿?”楚好乍一听,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可又一想可能是桓楚病糊涂了,在说痴话呢,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笑了,故而她没在应答桓楚,继续背着他往前行去。
其实桓楚并没糊涂,只是一时误认为楚好是自己的亲娘,叫错罢了。她伏在楚好的背上,楚好那头乌泽的长发,在脸庞来回抚动着,他又闻到白狐姐姐头上散发着一阵阵清香的味,他也叫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她头发上的香味和娘的一模一样,遂使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他小时或是生病时,或是撒娇时,娘总是背着他满院子里转,他总是伏在娘背上,她母亲那一头长发便会在他脸上抚摸着他,头发上也有一丝淡淡的香味,和白狐姐姐味道一样。
此刻他伏白狐姐姐背上,又依稀见到自己的母亲,再闭上眼睛,想着想着,觉得她便是他的母亲,她不是他的母亲,又是谁,于是他脱口而出,唤楚好为娘了……可当刚说出口,便知唤错了,她不是他娘,她娘被狗官逼死了,他一想到娘临死时的惨状,又禁不住默然泪下了……此时楚好已背他至马前了,对他说:“下来吧……”桓楚这才睁开眼,初升的朝阳透过树林的枝叶直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射他眼睛有些微痛,他才知道他们在庙里待了整整一夜,眼下已是次日清晨了,阳光射在他脸上,也落在了楚好的一头长发上,桓楚见阳光映的白姐姐的长发上不时地泛着光点,又觉得她是那么善解人意,更觉她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菩萨转世!
接着楚好先扶他上马,解下马缰绳,然后她也跨上马背,扬鞭喊了声:“驾……”随驰坐骑而去,桓楚问她去哪儿?她说她也不知道,接着她说去一个坏人找不到地方,一路上他们先是驰马穿过树林,接着走过一程平原,最后越过了两座大山,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天色已暗,累得马也大汗淋漓,举步维艰,楚好见状,只好勒马止行,然后道:“咱们今晚就在此露宿……”说着扶桓楚下了马,桓楚本来就中了箭伤,又走了这么多路,早虚脱的不成模样,与其说是楚好扶他下马的,倒不如说是抱他下马更为贴切!他听见白狐姐姐的话,也没力气回答她,只是缓缓点了点头,楚好抱他下马后,让她倚在大树旁,拴好了马,然后步过来对他说:“你且靠在这儿,姐姐去找些柴禾,就回来……”桓楚微微张开眼看了白狐姐姐一眼,点了点,便又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没力气说话,他实在太困了……
楚好没过多久,便拣了好多材禾回来,她生起火来,才看见小鬼睡着了,她又脱下了自己的衣裳盖在桓楚身上,取出昨天晚上没吃完的鹰肉,肉已经冷成一团,她别上树干,放在篝火燎起它来,不多时,那鹰肉便升起了腾腾热气,楚好便知肉变热了,便能吃了;她一天没吃未进食了,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可是她并未把肉吃完,她要留给小鬼一块,他也一天未进食,本来方才便要叫他吃的,可是她见小鬼睡得正香,也就不忍叫醒他了,这会儿,她把肉放至好她刨好小坑中,上面轻轻盖了层土,把篝火又移至之上,等桓楚醒来吃时,肉便不会再凉。放至好鹰肉,她才纵身跃起,跳上一株老树上,盘膝而坐,闭目养起神来……
隐隐约约桓楚见一人手执长剑,向他剌来,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狐姐姐,她眼露凶光,长发竖起,挺剑直逼而来,眼看他就要被剌中,桓楚疾呼道:“姐姐为何杀我?”可楚好像没听见,还是眼露凶光,直向桓楚胸膛剌来,“不要姐姐,不要……”桓楚还没喊完,只觉身子一凉,剑身直入腹中,他便“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楚好正在树上盘膝而坐,忽然听见桓楚大叫一声,不知他怎么了。遂跳下树来问道:“你怎么了,桓楚?”
“啊——”楚好如此一唤,他不由得又是一声惊叫!叫声听如鬼魅一般恐怖,听起来让人害怕之极!原来楚好抢到桓楚跟前,拍了肩膀唤他醒来,桓楚睁开眼,见是方才眼露凶光,不分青红皂白拔剑剌自己的白狐姐姐,他便不由得惊叫起来!此时楚好也被他失声骇命的叫声吓住了,她以为桓楚受了什么剌激,脑子出什么毛病了!遂惊骇道:“怎么了你,桓楚……”她一面说一面用手在桓楚脸上拍,生怕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桓楚这才渐渐从梦中醒了过来,用手在自己的腹部摸了摸。觉得完好无恙,才知真得是梦!又用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缓缓说:“我没事,姐姐……”楚好似有不信地问:“没事?”
“我没事!”桓楚说罢微微向楚好一笑,她这才放了心,知道他真的没事!
“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这小鬼脑子病糊涂了……”楚好似有报怨地笑着对他说。“姐姐……”桓楚想把方才在梦里的一切靠诉白狐姐姐,又怕听了不高兴!所以欲言又上,不能往下说了。
“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楚好看他有话想对自己说,还以他哪儿又不舒服了!“没什么?没什么不舒服……”他说着低下头。
“你有话对我说?”楚好与他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每每见他什么话想对自己对,却又不也敢说时,就低下了头!桓楚遥遥头,还是不敢说。
“跟了我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楚好继续柔声问他道,桓楚觉得再不说,就更会让姐姐起疑心的,就会让她觉得自己把她当外人了,自己发生了这么多事以来,娘和哥哥们也死了,两个弟弟还有爹爹也不知是生是死,眼下只有姐姐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想把姐姐当作外人,他也不想让姐姐觉得自己把她当作外人看。想道这儿他道:“姐姐,我是有话想对你说,可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姐姐对我很好,不会那样做的!”他说时眼睛看着楚好的眼睛,楚好这下起疑心道:“莫不是他想问我图谱之事,难道看出我我想要他的皇陵图谱?可又不会呀了,我和他相处这么多日以来,从来没向他提及过什么图谱之事,就连他随身携带的《神匠谱》,我也没动过,生怕坏了大事……”
“姐姐你不高兴了?”桓楚见白狐姐姐默然不语,遂问道,他哪里知道,楚好在想图谱之事?“不是,我没有不高兴……”楚好正想着,却被桓楚打断了!“那我说了……”桓楚听见白狐姐姐不生气,便又说道。
“不管他了,且听他要说什么?”楚好想到此,便定神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桓楚说到此,犹豫了。
“你梦见什么了?”楚好紧跟着追问道。“我梦见姐姐……”桓楚说又低下头,不敢正视楚好的眼睛。
“梦见我怎么了?”楚好的心都快跑到嗓子眼了,好生怕桓楚说,梦见姐姐抢我家的皇陵图?
“我梦见姐姐用剑要杀我……”桓楚说道此,把头埋的更低了。“可我知道姐姐心肠最好,不会用剑杀我的?娘生前对我说,凡事梦见‘死’,便会‘活’得很好;梦见和朋友打架,其实就会关系好得不得了?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是不是,姐姐?”
“对,你娘说得对,姐姐怎会杀你呢?你就像我的亲弟弟一般……”楚好说到此,不觉笑了……在桓楚看来她笑的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甜,那么的自然!她说着到走到篝火旁,用树枝把篝火移至一旁,然后刨开土,桓楚不知白狐姐姐要做甚,遂问道:“姐姐,你做甚?”楚好只是笑了笑,遂取出土里的什么东西,疾步行到桓楚旁边,桓楚只见白狐姐姐手里拿着用树叶包的什么东西,“给你,小鬼!”桓楚看着楚好的眼睛,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揭开树叶,一瞧,原是一块肉。这时楚好才说道:“这便是昨晚我们吃乘下的那块鹰肉,我怕冷了不好吃,就把它放至篝火下面了,快吃吧,还热着呢?”
桓楚早觉腹中饥饿,很想吃食物的,可三更半夜到哪里弄吃的呢,还是别给姐姐添麻烦了,还是忍忍,等天亮了,再说吧,没想揭开树叶,里面竟有一块鹰肉,他顾不得身上的疼,也不问白狐姐姐吃了没,张开嘴便哇哇大吃起来,那块鹰肉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他口又大,吃得又紧,没几下吃的只剩下一小口,才见白狐姐姐正看他吃,才发窘地道:“姐姐,你还没吃吧?”说完看着手中那块小得可怜的鹰肉,想给她吧,又觉得这么少的一块肉,给姐姐,都不给塞牙缝,不给吧,也显得太没良心了,正在难为之际,楚好说:“你吃吧,方才你睡觉时,我吃过了。”说完,她想起了桓楚方才那副吃相,忍不住笑了,他见白狐姐姐笑了,于是他把那块鹰肉送进嘴里,也傻笑起来了……
吃完了肉,楚好便脱去桓楚身上的衣服,替了他换了药,包好伤口,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可能是一路驰马颠簸的,幸好无大碍,眼下换了新药,止了血,只要待天明,找到住处,就不会再驰马颠簸了!说着,东边开始有了亮度,天看来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