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宫里的魏公公过来了。”
“魏公公?他来干什么?”
“这,属下不知。”
“让他先到前厅侯着。”
“是。”
安排过后,朱由检一脸不耐烦,拧了拧眉,让自己正常起来,便向前厅走去,信王妃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前厅,魏忠贤轻抿了一口清茶,回味几分后,微笑感叹道:“不错,上好的龙井,看来没有亏待王爷啊。”
本是平淡无波的语气,却让前厅上下屏气息声,不敢作答,气氛越来越凝重,魏忠贤放在桌上的手轻轻点动起来,每一根指头落下,都牵动着所有下人的心,直到门口传来朱由检爽朗的声音,上下才敢松了一口气。
“不知魏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敬,还请公公见谅。”
“无妨,小王爷刚刚回府,有些公务缠身,可以理解。”他依旧维持着亘古不变的笑容。
“多谢公公,不知公公亲自登门,所为何事?”朱由检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得温和有礼。
“无他,陛下听闻王爷回宫,甚是挂念,可惜政务繁忙,只好派咱家代由慰问,并送上珍珠佳玉,作为薄礼。”
“那真是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带本王向王兄问好,就说本王过几日便入宫去见他。”朱由检轻笑道,言语中颇有送客之意。
“王爷这么不希望咱家多呆一会儿吗?”魏忠贤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笑问。
朱由检暗中抽了抽嘴角,却依旧笑脸相迎:“自然不是,公公肯赏脸信王府,本王自然欢迎得紧,只是最近府中事物颇为杂乱,只怕会扰了公公佳兴。”
“无妨,咱家最近还觉得宫中过于恭谨了,想热闹一点呢!王爷是否介意咱家在王府四处观赏些时候?”
“公公既然有此兴致,本王自然不会介意,公公轻便。”朱由检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皮笑肉不笑,然而又极力掩饰着那明明众人皆知的情绪。
魏忠贤放下了手中的茶,笑道:“那便多谢王爷。”
“你们几个,带魏公公在王府中转转。”朱由检对几个小厮喊话交代。
“不必了,不知王爷能否赏脸,与咱家一起走走?”魏忠贤拦住准备上前的几人。
“……公公这边请。”朱由检已经没有再去客气两句的力气了。
魏忠贤走了几步后,突然说道:“咱家听说王爷府里新添了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王爷能不能让咱家看看?”
来了,朱由检早料到会有这个,平常道:“落落她现身在书房,公公若想见她,现在就可以,到书房不过几步。”
魏忠贤点了点头,很有兴趣地样子:“那有烦王爷带路了。”
不一会儿,朱由检率先推开了书房的门,可房间内并没有他想象的夏七落看书练字的身影,正尴尬时,一个人在一旁拍了他两下:“王爷?”
扭头见是夏七落,他迅速的向旁边躲了两步,自从那天心里有过异样的感觉之后,他都会刻意地和夏七落保持距离,这还是几天来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不由吓了他一下。
但想到魏忠贤还在旁边,他急忙稳住心神,佯装责怪道:“你不是在书房看书吗?跑哪里去了?”
夏七落浑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朵花回答道:“哦,我听说府里来了个魏公公,就想去看看,毕竟我还没有见过太监是什么样子呢!”真是的,她好不容易摸索到前厅,却发现已经人走茶凉,只好再顺原路返回,没想到就看到了朱由检。
“咳!”朱由检忍着不自在清了清喉咙,抬手作介绍:“那个落落,这位就是魏公公。”
夏七落顺着他的手看去,在看清来人的样貌之后,她的身体立刻僵住,瞳孔一阵收缩,手里的花也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在地……
怎么会,这不可能!夏七落呆滞地看着他,向后趔趄几步,那张脸,那张中年人的脸,她以为已经可以埋葬起来的一张脸,此时赫然与她出现在同一个时空,她用力的摇着头,怎么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朱由检暗叫不好,她这个表现就像上次在客栈一样,难道魏忠贤又刺激到她的过往了吗?他们两个难道认识?算了,不重要了,先让她离开这里吧。
“公公,本王的书童情绪有点失控,本王先把她带下去了,公公自便吧,告退。”未待魏忠贤作答,他已经抱了夏七落离开,也不管夏七落如何挣扎着要下来。
魏忠贤现在原地,看着夏七落疯狂的动作还有不明意味的脸远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另一边朱由检抱着不断扭动的夏七落来到房间,让她站到地上之后搂紧了她。
“朱由检,你放开我,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夏七落不断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大声叫道。
“落落,你冷静一点!”朱由检擒住她的双手,呵道。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啊?”夏七落继续挣扎着怒吼。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告诉你好不好,冷静……”朱由检看到夏七落再次红起来的眼圈,轻声安抚。
夏七落闻言慢慢安静下来,问道:“他是谁?”
“当朝宦官朝政的主谋,也就是,我的敌人。”朱由检很是严肃。
“他叫什么名字?”
“魏忠贤。”朱由检有些奇怪的回答。
“没有别的名字了吗?”夏七落垂下头靠在朱由检胸前,有点放松地闷声问道。
“嗯,”朱由检思索了一下,“他刚进宫时是叫李进忠。”
“……”本来已经放松警惕的夏七落闻言身体再一次绷紧。
感觉到怀中人变化的朱由检也绷直身体,做好控制夏七落的准备,不料夏七落轻轻抬头,没有聚焦的眼睛盯着他,近乎绝望:“朱由检,其实我逃不掉的,对吧?”
朱由检心里猛地一紧,只能更用力的抱住她,夏七落抓着他的衣襟,身体慢慢瘫软下去。
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小缝。一只秀丽的眼睛盯着屋里的场面,眼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