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京师边的小镇。
“今天晚上在这里歇脚,明天我们就可以进京了。”
“哦。”
“是,王爷。”
“老板,开三间房。”丝竹走到一家店的柜台处说道。很明显夏七落和王爷都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丝竹只好替她们安排了。
“客官,本店只剩下两间房了。”
“啊?那就两间吧。”丝竹思考了一下,她可以和夏七落一个房间的。
领了房间,她和二人说明情况,信王爷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夏七落不做声,也和丝竹进了房间。
夜已经深了,丝竹早早的就休息了,她本身就不适应过度劳累的生活,而夏七落坐在桌子久久不动,直到确定丝竹已经睡着了之后,夏七落才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喂,女人,你在这里干什么?”路过信王房间时,突然传出的声音让夏七落抽了抽嘴角。
“吹风。”
“大半夜的出来吹什么风?”
“你又出来干嘛?”
“本来在看书,看到有人影,就出来看看啊。”
“……好吧,看来你目前并不打算睡觉对吧?”夏七落完全没有抓到重点。
“是……啊……”还不明白夏七落的套路的小王爷一脸懵X。
“哦,那你陪我一会吧。”夏七落推开信王进去房间,完全不在意王爷的态度。
“你,孤男寡女怎么能半夜呆在同一个房间?”
“……”夏七落坐在桌边喝了口茶。
“喂,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啊?”王爷很生气。
“……”夏七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信王气结。
“……你再不把门换上,所有人都会被你叫唤醒了。”夏七落很口渴的样子。
“……我说女人,你大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嘛?”信王爷终于无奈了。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夏七落终于说了实话。
“这算什么习惯?你之前和那个婆婆还有丝竹一起生活的时候都是怎么睡的?”信王完全不能够理解夏七落的生活方式。
夏七落瞟了一眼信王,轻松说道:“等她们睡着了就一个人出去溜达,或者在别的地方稍作休息。”
“为什么啊?”
“因为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你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可是外面也很危险的啊!”
“所以我很少睡觉,一般都是在确定绝对安全之后。”
夏七落说得很随意,可信王却能感觉到,她一定是在经历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不说,他也不会随便去问,只好吐槽一句:“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事实如此,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认为的人。”
“那那些人怎么说你?”
“嗯,怪物,怪胎,异类……很多。”
“……”信王爷抿唇沉默了一下,然后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保证一样地开口:“小落子,跟了本王,本王会让你睡好觉的。”
夏七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好像浑不在意地岔开了话题:“怎么觉得你在叫小骡子?你还是叫我七落吧。”
“呃?是有点像,七落?不行,一点都不独特。夏七落,落落?怎么样?”信王笑嘻嘻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和夏七落待在一起,就好像抛弃了身份地位,远离了朝廷纷争,脱离了权谋朝野,像普通人一样个朋友斗气撒泼,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可旋即他便发现了夏七落的不对劲,一时不敢吭气,只见夏七落垂下头,已经放下了杯子的手放在桌边紧握着,声音清冷沉重:“那个名字,不许你再叫!”
“名字?落落?为什么,挺好听的啊?”
还没待他有所反应,夏七落已经猛然从座位上冲起来,抓住他的前襟,眼眸通红,虽然由于身高原因,夏七落只能抬头仰视他,却丝毫不影响她散发的胁迫气场:“我说,不准你再叫了!”
看着几欲发狂的夏七落,信王爷的脾气也突然上来了,抬手抓住夏七落放在他前襟入手冰凉的小手,语气也强硬起来,却又像赌气一样:“不行,我就要叫你落落,落落,落落!”
“你!”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开始在夏七落面前重合有分开,来回地交叉变化,一张是信王的脸,还有一张,夏七落更加发狂了,不断扭动想要挣脱信王的禁锢,不断摇着头,开始踢打信王,哽咽地说着:“不,不行!不准你这样说话!不准!”
信王能够清楚地看到,在自己刚刚说完那句话后,眼睛猛地睁大,两行清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到他的手上,灼心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一通。
夏七落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她流着泪推开了信王,退到床边近乎崩溃地抱着头坐到地上,将头埋倒了膝间,她想停下来,可是忍耐了五年的泪水终于找到了缺口,怎么也止不住。
“你,没事吧?”信王走近夏七落小心的问道。
“你离我远点!”
“……”信王找了自己的一件外衫搭在她的身上,轻叹了一口气,本想开门离开,可是看着夏七落将自己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夏七落的身边,将她收入自己怀中。
夏七落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开始不断地挣扎:“我不是叫你离我远点吗!”
“行了,别动,明天还得赶路!”信王回答地决然。
“……”夏七落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包围的温暖,好像四年之后终于找到了依靠一样。
迷迷糊糊里,她看到一个人温柔地向她伸开双臂,那个她一直以为自己唯一可以依靠一生的人,她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和他笑着相拥,幸福地闭上眼睛,看不到周围环绕地刀锋,直到那个男人突然推开她,脸上地表情一会温柔地微笑,一会儿是复仇地歇斯底里,不断地变化。
她一点都不想认识那个人,那张似乎已经记不清,又深深地烙印她脑海中的一张脸,陌生的可怕,熟悉的也可怕。他带她走入荆棘,她却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拾起了泛光的匕首,她想逃,可是荆棘锁住了她的身体,她动不了,只能看着那锐利的锋芒划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