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开庭的日子,深呼吸几口气后,芬里尼奥就提着公文包走进法庭,等到审判长与陪审团都就位后,审判长大声说:“全体起立。”跟着法庭内除审判长外所有人都站起来,审判长说:“可以坐下了,现在开始审理肖恩·史密斯一案,控方准备好作公开陈诉了吗?”
芬里尼奥站起来,说:“是的,大人。本案事实如下:八月十五日上午,帕特里克·琼斯先生在醉酒状态下走上朵兰妮路231号的马路,而被告驾驶一辆档位为高速挡的黑色轿车迅速将帕特里克先生撞倒,随后本市的急救车迅速赶到,但帕特里克先生因出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在当日九点四十三分确认死亡,我所陈诉的本案经过即便询问被告,也只会得出一样的答案。”
芬里尼奥说完后,就坐回到座位上。审判长看了一眼辩护律师,说:“威尔斯先生,轮到你发言了。”威尔斯站起来说:“芬里尼奥检察官虽然陈诉了事实,但他同时也掩盖了一些不容忽视的事情,诸位,请看这个。”
跟着威尔斯就取出了一张照片,与此同时法庭的大幕布上也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瓶放在沙发上的玻璃瓶。威尔斯说:“这是一瓶波兰精馏伏加特,酒精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可能诸位并不明白这九十六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不过我敢保证,在座的各位只要尝一口这瓶酒,你的胃就会像被烈火焚烧一样,非常令人遗憾的是,被告史密斯先生在开车前,把大概七十毫升的这种酒喝进了肚子里。”
跟着威尔斯对审判长说:“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唤被告史密斯。”跟着神情沮丧的肖恩·史密斯走到了证人席上,威尔斯问:“被告,请说出你的全名与职业。”史密斯说:“我叫肖恩·史密斯,是一名浴室设备销售商。”
威尔斯立即指着幕布问:“你认识放置这瓶酒的沙发吗?被告?”史密斯说:“认得,这是我汽车的副驾驶席。”威尔斯问:“你喝完酒后,就随手将酒放在旁边的位置上了?”史密斯点头说:“是的。”威尔斯问:“你是什么时候喝的?”史密斯说:“坐进汽车后发动汽车前的那段时间,我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威尔斯问:“在开车时你感觉到自己醉了吗?”史密斯说:“我感觉到晕眩,而且我也非常兴奋,全身都轻飘飘的,而且我还感觉车开得太慢了,所以就决定加速。”威尔斯说:“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各位陪审员,请看幕布,这个是车祸现场旁的一家餐厅,名叫白鸥餐厅。”在威尔斯述说时,幕布上也出现一家餐厅的门面。
威尔斯说:“这家餐厅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门面洁白,悲哀的是,受害者帕特里克先生当时也穿了一件洁白的白衬衫,诸位,如果帕特里克先生站在这家餐厅的门口,我不留神都会看漏,而一个神志不清的醉汉又怎么可能会留意到这一切?我的提问结束了。”
审判长对芬里尼奥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诘问,芬里尼奥站起来,说:“史密斯先生,你以前开车出过车祸吗?”史密斯摇摇头,说:“没有。”芬里尼奥说:“我特地调查了你的驾驶记录,那几乎就是干干净净,别说醉酒驾驶了,就是罚款也只有三次。你这样的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怎么突然就有人死在你的车前,而且你在之前正好还破例酗酒?”
史密斯说:“这种因缘巧合的事我也解释不上来,只能说上帝在惩罚我。”芬里尼奥说:“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开车前喝酒?”史密斯说:“我支持的冰球队伍获得了季赛胜利,我那天特别开心,而且我觉得这次驾驶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就抱着侥幸心理喝了点酒。”
芬里尼奥说:“法官大人,我对被告的提问结束了,我要求传唤一位名叫顾川如的证人。”跟着就有法庭人员大声喊:“顾川如!”顾川如在警卫指示下进入法庭,走上证人席后,芬里尼奥说:“证人,请说明你的姓名与职业。”顾川如说:“顾川如,现在是一名学生。”芬里尼奥问:“八月十五日上午九点半,你在什么地方?”顾川如说:“我在朵兰妮路。”芬里尼奥说:“你清楚地目击了整场事故的发生吗?”顾川如点头说:“没错。”
芬里尼奥说:“当时被害者帕特里克被撞之前是静止的还是处于移动中的状态?”顾川如说:“当时我看到的是移动的。”芬里尼奥忽然拿起放在桌上的钢笔,往天上用力一抛,跟着就迅速地将它接住,问:“大家是否注意到了我?”审判长说:“控方,请述说你言行的用意。”
芬里尼奥说:“人的眼睛对运动中的物体非常敏感,刚刚我将这个钢笔扔起来时,想必法庭内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它给吸引住了,而帕特里克在穿过马路时并没有停留的理由,证人的证言也证明了这一点,被告虽然处于醉酒状态,但毕竟也是一名有二十七年驾龄的老司机,为什么会注意不到一位行走中的活人?我的提问结束了。”
威尔斯站起来,对顾川如说:“证人,请问你当时为什么要去朵兰妮街?”顾川如说:“我要买筷子。”威尔斯问:“为什么买的是筷子?”顾川如说:“因为我的朋友不喜欢用刀叉,辩方律师先生,我知道为了让陪审团加深印象你得多问几个问题,但我来这里不是来陪你浪费时间的,就算我当时是去买沾着耶稣血的朗基努斯神枪跟本案也不会有关系。”顾川如说完这段话时,法庭内立即就有人都笑出声来,审判长也不禁莞尔。
威尔斯清了清嗓子,问:“证人,事故发生之前,朵兰妮街上的行人和车流多吗?”顾川如说:“不多。”威尔斯问:“那群行人都是在移动的吗?”威尔斯问:“被害者当时走得快吗?”顾川如说:“不快。”威尔斯说:“我并不反对控方刚刚的那句‘人的肉眼对运动中的物体特别敏感’这句话,但运动也是要分速度的,证人,一大群在运动中的物体中,你会注意速度快的,还是速度慢的?”
顾川如不急不缓地说:“我来法庭上是来陈诉证言,并不是来说我的想法的,辩方律师威尔斯先生,我理解你的意图,你想说被害者行动缓慢,被告未必能注意到他,对吗?”威尔斯面露笑容,说:“是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不是吗?”顾川如说:“但是当时被害者是出现在汽车的挡风玻璃前的,而且我当时清楚地看到马路上就被害者一人,他不可能看不到。如果你想证明被告没有注意到被害者的话,就应该提出更有力的证据,而不是在法庭上东拉西扯,打一些擦边球来混淆视听,如果你就这么点本事的话,还是别当律师,回老家种菠菜去吧。”不知为何,顾川如对这个叫威尔斯的人无比讨厌,这时趁着对方的一个漏洞,趁机就狠狠地挖苦了对方几句。
审判长威严地说:“证人,请只陈诉证言,不要说多余的话。”顾川如点点头,对着威尔斯挑衅地问:“辩方律师先生还想问些什么?我知无不言。”威尔斯被刚刚顾川如那番奚落给弄得有些窘迫,他说:“看来控方请来的这位证人嘴皮子的确是很厉害,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史密斯先生是无辜的,但想必控方肯定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史密斯先生是在蓄意一场谋杀。”
顾川如立即望向芬里尼奥,这时如果芬里尼奥直接拿出那段录音的话,不禁可以打威尔斯一个措手不及,还可以起到对胜负一锤定音的效果,芬里尼奥身为职业人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顾川如看芬里尼奥神情为难,坐在桌位上捂着额头沉思,哪怕这桩案件的胜负与他并没有关联,顾川如心里却也说不出地着急。
芬里尼奥握紧了双拳,心想:“史密斯他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女儿复仇而已,他是无辜的,怎么能送他进监狱,让好人承受不幸?”但芬里尼奥跟着又想到自己检察官的位置,他为了当上检察官,十六岁就开始准备,最后才通过司法考试进入检察院,其中种种艰辛困难实在是数不胜数,又怎么舍得为了两个陌生人而放弃准备了数年的梦想,芬里尼奥摁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揉动,就连审判长的询问也没有听见。
芬里尼奥抬起头望向顾川如,顾川如对芬里尼奥摇了摇头,示意他出示证据,芬里尼奥沉默了十几秒后,终于开口说:“我没什么想问的了,可以让这位证人离开了。”随后又经过了几轮的出示证据和质证,控方的芬里尼奥检察官不是漏洞百出,就是缄口不言,哪怕坐在旁听席上的围观群众对辩论一窍不通,却也看得出来控方必败无疑。
庭审结束后,芬里尼奥走出法庭时,顾川如立即走过去问:“芬里尼奥,明天下午陪审团才会得出结果,你还有机会。”芬里尼奥却面露笑容,说:“算了吧,我想通了。”顾川如看他的笑容哀沉中又带着一些欣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拍了拍芬里尼奥的肩膀,说:“我请你去吃一顿吧,你想去蜀地菜馆吃一顿吗?”
芬里尼奥苦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现在只想见爱丽丝。”跟着芬里尼奥就从口袋内取出手机直接拨号,芬里尼奥为了防止失去联络手段,特地就背了爱丽丝的手机号码。芬里尼奥刚输完电话号码时,顾川如忽然阻止了他按呼叫键,说:“芬里尼奥,我有点事想跟你讲。”
芬里尼奥说:“行,那等你说完了我再打电话好了。”顾川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心里组织语言,说:“爱丽丝她说她已经喜欢上一别人了,你们两已经结束了,忘了她吧。”芬里尼奥愣了一下,说:“这个玩笑可真让人不开心。”
顾川如说:“不是玩笑,是真的,她喜欢上的人名字叫多米尼克,她昨天到夏洛特家的门口亲自跟我说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夏洛特。”芬里尼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他就抓住了顾川如的肩膀大声咆哮:“多米尼克是我的好朋友,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你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芬里尼奥声音太大,法院内不少人都望向了他们两人,顾川如拉着芬里尼奥说:“我们到外面再讲。”两人到了马路旁,芬里尼奥冷冷地看着顾川如说:“顾川如,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顾川如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芬里尼奥扬起他的手机,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拆穿你拙劣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信这种可笑的东西?”
跟着芬里尼奥就伸出食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过了十几秒后,芬里尼奥忽然眼睛流泪,泪珠落在了屏幕上爱丽丝的号码,芬里尼奥先是低声啜泣,然后就再也抑制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顾川如蹲下来拍他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顾川如带着泪流不止的芬里尼奥坐车到了蜀地菜馆内,过了许久,芬里尼奥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他眼望玻璃门外,忽然开口问:“顾川如,你相信报应吗?”顾川如摇摇头说:“不信,我怎么可能会……”顾川如话说到一半时忽然就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店外的对街站着俞纯君,一瞬间,顾川如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俞纯君却也看到了顾川如,她面露喜色,立即就推门冲进了店内,对顾川如焦急地说:“顾川如,你一定要帮帮我。”顾川如说:“什么事?你尽管说。”俞纯君说:“我哥要对我逼婚,他非要我去和多米尼克的人结婚,但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拜托你了。”
芬里尼奥望着俞纯君若有所思,跟着他就恍然大悟地说:“你是俞承影的妹妹?跟多米尼克订婚的那个人?”俞纯君却只是望着顾川如,问:“好不好?能不能帮帮我?”芬里尼奥立即说:“顾川如,不能答应她,你这样会惹火上身的。”
跟着芬里尼奥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与我们欧冶子博物馆作对,又何止是惹火上身?”芬里尼奥立即回头,却看到一名大概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衣的冷峻男子站在他的身后,俞纯君的脸色立即就有了变化,她说:“方隆渊,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那名被称作方隆渊的男子对俞纯君说:“二小姐,馆长有命令,叫你回听涛市去,你在这里和那个叫威尔斯的律师厮混,他似乎已经不开心了。”俞纯君支支吾吾地说:“哥他,我……我……”顾川如却直接站了起来,说:“她都已经说了不愿意了,为什么还要强迫她?”
方隆渊眯着眼睛打量着顾川如,问:“小子,你是谁?”芬里尼奥立即站起来说:“顾川如,走吧。”跟着芬里尼奥就走上去拉顾川如。顾川如说:“我叫顾川如,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但就是看不惯有的人下三滥的行为,所以就站出来说两句。”芬里尼奥立即对顾川如大声吼:“顾川如,够了!”跟着他就转头对方隆渊说:“抱歉,我朋友喝醉了。”
方隆渊忽然面露微笑,随后就立即伸手抓向顾川如,顾川如立即唤出反叛者,对着方隆渊一刀劈下,方隆渊咦了一声,就灵巧地侧身躲开劈击,还抬起右腿,对准顾川如横踢过去,顾川如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人的身手也不过如此。”就在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间,顾川如忽然感觉到左侧传来一阵冲击,顾川如的身子直接向右侧飞去,撞在一张菜桌上,随着原本在桌旁的人的惊呼声,桌上的菜盘与汤碗落在地上,还有一张瓷盘砸在了顾川如的脸上。
顾川如捂着腰站起来,心想:“刚刚那股冲击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攻击到我的?我的右边没有人啊。”方隆渊指着顾川如说:“小子,今天教训你也是为你好,叫你以后说话注意些分寸,不然以后肯定会吃亏的。”芬里尼奥立即拦住了他,说:“这位方先生,不如大家……”芬里尼奥还未说完,方隆渊就擒住了芬里尼奥的脖子,跟着右脚横扫芬里尼奥的下盘,芬里尼奥直接就摔倒在地上,方隆渊跟着又重重地踢了一下芬里尼奥的脸,芬里尼奥的身子即刻就在地板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撞倒了一排椅子才停下来。
顾川如心想:“这人的异能似乎难以防御,我得想办法进攻才行。”然后顾川如就举起反叛者对这儿对方直接劈下,方隆渊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反叛者的刀柄,接着又一拳将顾川如打倒在地,他用皮鞋踩着顾川如的脸说:“小子,记住了,我所在的店铺名字叫欧冶子博物馆,是全亚洲排行第一的店铺,不是你这样的三流角色能得罪的,以后对别人说话可要注意些分寸。”说完后,方隆渊就用反叛者的刀柄顶在顾川如的小腹上,顾川如痛苦地呻吟一声后,方隆渊就将反叛者随意地扔在地上,对俞纯君说:“二小姐,该走了吧?”
俞纯君神色消沉,跟着就屈服地点点头。顾川如躺在地上,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向俞纯君伸去,说:“纯君,俞纯君……”俞纯君就好像没听到顾川如的呼喊一样,头也不回,直接跟着方隆渊走出了菜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