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是什么？无须怀疑，无须辩驳，一定就是善良。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相信，不管是任何人，做了什么样的坏事，在他心灵最底下的那一层，一定包含着人类最为原始的善良与仁慈。”占地广大的演讲厅内，一名身材肥胖，身穿西服的中年男性正在演讲台上卖力地吼叫：“人性本善！但可惜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把大家的美好本质都蒙蔽了，所以我们友爱教才决定站出来，贡献自己那一份微小的力量，哪怕这力量微不足道，但只要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付出，用善的力量的影响大家，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好！”
接着那名中年男性说：“好了，我们友爱教的教义已经宣传给大家了，至于这颗善良的种子能不能在你们的心田里开花，就要看同学们的了，现在是提问时间，大家对我们友爱教有什么想问的吗？”跟着观众席上一名年轻的女学生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问：“请问加入友爱教都做些什么事呢？”
中年男性似乎非常满意这个问题，说：“嗯，入了教后，首先要参加一次夏日营地活动，共同与其他的教友一起度过难忘的三天两夜，营地活动主要就是一起玩，氛围很开心的，这主要是为了加强大家的感情，使我们成为更加和睦的一个团体，等到正式成为教内成员后，每个月都要在休息日抽出一些时间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或者是一起听教内的长辈布道，更加深入地了解友爱教的一些文化内容，这位女同学，你的眼中闪烁着善良的光芒，我非常推荐你加入我们友爱教。”
那名女学生刚想说话，坐在她身旁的一名面目清秀，戴着眼镜的男性学生就冷笑了一声，这一声笑虽然很轻，但声音正好飘入话筒内，演讲厅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笑。
中年男性的脸部有些僵硬，说：“左边那位男同学似乎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啊，有什么好笑的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笑一笑。”那名男性学生有些尴尬，跟着就只好接过话筒站起来说：“没什么。”那名中年男性却说：“诶，你害羞什么？你不说，大家就都在这里等你说，反正离演讲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大家等得起。”
那名男性学生见众人都望向自己，说：“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与我身旁这位女同学少说也隔着几十米，你居然也能看到她脸上占地面积只有几平方厘米的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微弱的光芒，你一定是有超能力。”这段话一说完，会场内不少学生都笑出声来，原本今天桂殿中学的学生都可以提早放学，可偏偏来了一个友爱教的宣传人说了一大堆人性的光辉等语句，众人早就心里厌烦，他们听到这位同学话说得有趣，又损了这位宣传人一下，立即都笑出声来。
那名中年男性苦笑了一声，说：“你这位小同学为什么说话要带刺呢？为什么就不能让这个世界多一点点美好，多一点点爱呢？你叫什么名字？”那名男性学生说：“我叫顾川如。”中年男性立即说：“顾川如？倒像是个女孩的名字，你人也长得有些像个女孩子。”顾川如不紧不慢地说：“名字和长相都是父母给予的东西，我没有决定的能力，在这种方面来攻击别人，未免太没教养。”一旁的一名教师对着顾川如说：“顾川如，你说话太没礼貌了！”
那名中年男性问：“顾川如，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在桂殿中学内的排名是多少？”顾川如说：“我上次的月考全年级排名第七，怎样？”中年男性说：“你说话总是带有这么强的攻击性吗？我以前也治疗过好几个像你这样的少年，他们原本堕落，偷家里钱，整天泡在网吧里，后来都变成了善良听话的年轻人，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加入友爱教，我们教内的环境会把对你进行潜移默化，让你变成一个愿意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
顾川如问：“你的意思就是说，友爱教的人都是为他人着想的好人喽？”中年男性说：“不能说全部的人都是这样，但大部分人一定都心中充满着善良。”顾川如平静地说：“那为什么收你钱的是学校，在这里受折磨的却是我们这群学生？你要是真为我们着想，就该把钱交给我们来弥补我们坐在这里浪费掉的时间才对。”
桂殿中学的训导主任立刻就指着顾川如破口大骂：“顾川如，你瞎说些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在这学校待腻了想退学？”那名中年男性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教导主任安静下来，他跟着就对顾川如说：“顾川如，你似乎以为自己很了解大人的世界啊，不用自卑，每个人都经历过你这样的阶段，你总有一天会了解大人的生活是多么地辛苦的，赚钱是多么地艰难。”
顾川如冷笑一声，说：“不见得吧，赚钱难只是无能者的自我麻醉而已，我就从来没见过斯坦利说过他的生活很辛苦。”斯坦利是瑞典的一名天才投资人，他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却靠着独到的商业眼光拥有了数十亿的身家，最近他声名鹊起，即便是桂殿市这样的二线城市也都有不少人听过他的大名，顾川如今天中午刚看过他的新闻，这时就顺口说了出来。
那名中年男性还想说话，顾川如立马说：“还有，大人的世界我也懂一些，接下来就是一段煽情的音乐，再加上一个悲情感人的故事弄得大家流眼泪，最后再推销一些你们教内的书籍光碟，怎么样？”中年男性听到这段话脸色立马变得通红，因为演讲接下来的步骤也确实就是说些感人的段子煽动大家流眼泪，然后就趁机推销而已，顾川如这样提前说了出来，大家事先知晓了自己接下来的套路，不止感动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待会儿的书籍销售成绩也肯定会一落千丈，顾川如说出这段话虽然轻巧，但却是对他的财路一个要命的打击。
中年男性脑中一片空白，他给学校支付了一笔宣传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这里卖弄唇舌，结果就因为这个叫顾川如的人而搞得一团糟，不止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损，还搞得教内的《救世主真知录》销路大减。中年男性脸上的肉挤在一起，脸色顿时无比难看，他对这顾川如气势汹汹地说：“这位小同学，你的个人品德似乎很有问题啊。”
顾川如说：“我品德虽然有问题，但也不会活到四十多岁还去干煽动他人眼泪这种没出息的工作，而且还秃顶。”顾川如说完最后一句时，会场内立刻充满了笑声，那名中年男性脸色大变，他摔下话筒，指着顾川如：“你个小王八蛋懂什么？说，说，说，说有个屁用？”然后那名中年男性就向顾川如冲去，有的教师看他有动手的意向，立刻就冲过去拉住了他。顾川如知道在辩论的过程中，其中一方如果骂人动手，那其实就已经等于认输，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话筒递还给工作人员。
演讲结束后，顾川如立刻就被叫到了训导主任的办公室，戴着眼镜的训导主任冷冷地盯着顾川如，说：“顾川如，我不想和你废话了，两条路，要么对王先生当众道歉并写一份一千字的检查，要么退学，你自己选吧。”顾川如说：“那就退学吧。”训导主任到没想到顾川如会这么爽快，他愣了一下，指着顾川如说：“你……”顾川如说：“反正离高考还只剩半个月了，高考我完全可以自己去报考。”训导主任一双如同大蟒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川如，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记你的大过？”
顾川如说：“记大过这样的土政策没有半点法律效力，能吓得到谁？难不成我以后面试的企业……”这时顾川如的班主任英老师立即就一声大喝：“顾川如，你说得太过分了！”跟着英老师就对训导主任说：“李主任，这小子性子有点犟，我带他出去劝劝他。”跟着英老师就带着顾川如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走廊的窗户旁。
顾川如说：“英老师，你别板着张脸了，我都看到了，我调侃那人的时候你是老师中笑得最开心的一个。”英老师愣了一下，跟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说：“你小子挺行的啊，居然能把那家伙说成那个样子。”跟着就伸出拳头在顾川如的肩膀上轻轻打打了一下，顾川如说：“英老师，孙德还在等我呢，我能先走了吗？”英老师点点头说：“嗯，你去吧，训导主任那边我会解决的，不过听我一句劝，锋芒毕露，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人有的时候不得不退让的。”英老师说到后面时神情又变回认真的模样，顾川如也点头说：“知道了。”
走到大楼的正门口时，顾川如的朋友祝孙德早就站在那里，祝孙德看到顾川如，立刻就亲热地走了过来，说：“川如，你刚刚骂那老东西的话可真是深得我心。”顾川如说：“人家也只是混口饭吃，仔细想想我也该及时住口的。”祝孙德问：“你不是很讨厌这种满口漂亮话的人吗？”顾川如说：“人家也只不过是顺应市场需求而已。”
两人出了学校，祝孙德忽然指着位于桂殿中学对面的一家蛋糕店，问：“今天你过生日，要不要买个蛋糕去茶馆里吃？”顾川如摇摇头说：“我不吃的。”祝孙德说：“我忘了，你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那就直接去你家里吧。”
顾川如所居住的家是他爷爷逝世时留下的一栋二层房屋，一楼是茶馆，二楼才是住宅，顾川如过去一直都没有成年，无法办理个体营业执照，所以一楼的忘川茶馆虽然装潢雅致，但一直都没有开门营业，依然还是荒废了下来。
顾川如走到了忘川茶馆的门前，拿出钥匙将茶馆的门打开，祝孙德忽然问：“你有没有打算以后经营这间茶馆？毕竟你爷爷把它留给了你。”顾川如走到花梨木茶台旁拿起水壶，一边打开冷热水龙头一边说：“考虑过，不过我还是想优先当律师。”
祝孙德将书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面额是一百****币的点卡递给了顾川如，说：“川如，生日快乐。”顾川如疑惑地接过点卡，问：“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很少玩游戏的。”祝孙德说：“我知道，你何止是不玩游戏，你就连社交软件平时都不上，给你这个是希望你能趁高考结束后放松一下自己，不要老是弄得那么累。”顾川如望着点卡想：“我现在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哪有空闲玩游戏？”随后顾川如就点头说：“嗯，谢谢你的礼物。”
顾川如坐下后，就用茶刀将七子饼茶撬开一小块后将其弄碎放入茶壶，跟着他就站起来说：“我上楼放下书包，你帮我看着这电热水壶。”祝孙德却站起来说：“我就不喝茶了，我爸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抱歉，难得是你生日，却不能陪你喝茶。”顾川如望着窗外殷红的天空说：“没事的，天色已经有点晚了，那你就快点回去吧。”
顾川如拿起书包登上了二楼，回到一楼时，祝孙德已经不见了踪影。顾川如靠在榆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白色的水蒸气在空中变化着形状。顾川如用右手扶着太阳穴，想：“英老师虽然说他会帮我应付教导主任，但我还是自己先做好自己报考的准备好了，那个教导主任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在临近高考时故意拖延我的报考时间的话，我也不至于耽误考试。”
忽然一阵敲门声从茶馆门传了过来，顾川如问：“孙德？”茶馆的门被一名身穿蓝色西服的斯文男子推开，他对着顾川如点点头，说：“请问你是顾川如顾先生吗？”顾川如看对方会知道自己名字，那就不大可能会是推销，他立即问：“你是？”西服男性说：“我是志鹏银行的工作人员，顾言先生要我带些东西给你。”顾川如听到对方居然报出已经死去了六年的爷爷的名字，就立即为他拉开了座椅，说：“请坐。”
那名斯文男子提着个公文包坐到顾川如的对面，对着顾川如伸出右手，说：“我姓罗。”顾川如也立即伸手与对方握手，问：“你好，罗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我爷爷的名字？”罗先生说：“因为顾言先生就是我们银行的委托人。”跟着罗先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漆黑的公文袋，他解开绳子说：“顾言先生在六年前曾在我们银行寄存过一些东西，他要求我们在你的十八岁生日这一天将这些都转交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