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地上映照在宣缘那白里透红的脸上。她慵懒地叫唤了一声,手臂枕着发麻有些不舒服。她缓缓起来,头发遮在前面,将视线支离破碎。
呆呆地坐了好久,宣缘将眼前的头发分开看了看那大大的太阳。
此时她还有些睡眼朦胧,看着空荡荡的洞口有些发慌。
“他,人呢——”宣缘慢慢起身,洞口有几个果子,沾着露水,下面垫着树叶。
“他摘的?”宣缘微微一笑,“没想到,嗯,嗯。噗嗤~”宣缘想到了什么转动了下眼珠子,然后又想笑。
“算了算了,先去找点水。”宣缘到洞口四处望了望,风有点大,将她的长发吹荡在了空中。这个洞口来是不觉得,天黑,现在望过去却发现这里是极高的,可以看到一片草木青葱。
“那是什么?”宣缘停下了脚步,看着下面的一个小黑点。那人动作说不上敏捷,但在山地上走的却极快。宣缘细细看了会,脑海里蹦出了秦墨的身影,对比了下摇了摇头。
“不是,看样子倒像是,帘书。”宣缘想了想那个在帐篷口灵力环绕少年觉得印象有些模糊,不过她认识的人不多,和帘书一比虽然模糊但有几分相似。
“等等,后面是,兽群!?”宣缘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树林间纵横着的一只只巨大的蛮兽脑子有些懵,兽族肉体强大,一般都是单独出没的,就算是联合也没有这样庞大。
“一只,两只,三只……九只?”距离太远,它们又是在快速奔袭,宣缘没有看清到底有多少,只能猜测个大概。而就在她数的时候那个黑影转身抽出了自己随身带的长剑,剑影在树林间穿梭在那些庞大的兽躯上留下道道血痕。
“吼!”受伤的蛮兽仰天长啸,把树上的树叶震落,一些小树和上了些年份的大树也是被拦腰折断。那一片区域枝叶散落,一些离得近的人、兽都不能幸免,要么死于倒下的树木,要么被愤怒的蛮兽一巴掌拍成肉泥。
宣缘看着那片地方微微诧异,用手捂住嘴。她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蛮兽,不,有可能是蛮兽!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而那个略略变大的黑点在原地迟疑,抽出的长剑又收回剑鞘,侧身跑去,但是因为这些蛮兽的追捕他跑的是一条斜线,而他的面容在宣缘的眼里也慢慢熟悉。
熟悉的不是记忆,是灵魂。
一袭黑衣,青靴,侧颜的忧伤,白皙如病态的手指,古朴的长剑,抹额,中心有一颗血色的圆珠,散发着血色的浓雾。
“我记得他,对,记得。”宣缘想要下去找那个男子,那男子却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他。双眸悸动,说不出的忧伤。宣缘呆呆地站着,男子微笑,脸部僵硬,却是好久没笑。两行清泪落下,古朴的长剑落入大地消散。
男子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身子在宣缘的眼中慢慢羽化。
宣缘双眼睁大,那一刹那他想起了秦墨手中的那个铜片,但是想起来的那一瞬间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再次降临,带着叹息。
“这是,第几次了?”声音落下,宣缘的眼眸恢复正常,除了一开始的恍惚外再无其他异常。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那绿树成荫的森林,安静而祥和,随后是一阵头晕,宣缘用手心贴着额头,感受着炽热微微诧异,“感冒了?”
宣缘摇了摇头朝山下走去,这里不高,下去一段距离就有水源。宣缘去洗了洗脸,随后回到山洞里拿着沾着露水的果子看了看,随后咬了口。
此时初春,按理说是没有果子的,宣缘还带了吃的,但是那些果子就那么存在着,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奇怪。宣缘放下的果子,“秦墨让我多读书是吗?”
想了想宣缘拿起果子自然的咬了一口,甜甜的,涩涩的,不过却有一种弥漫吞噬了她的心智。这种感觉和她的灵魂相冲突,但却很自然。
宣缘的额头越来越烫,果子化作了流水顺着她的肠胃下去,随后身子慢慢倾斜,靠着墙壁呼吸慢慢平稳。
……
在一片蔚蓝的天宇下一棵草昂扬向上,四周有点点星芒囚禁着它。
四周一片漆黑,一圈圈神异的力量填充着这里,而这里只有一棵草。这棵草漆黑如墨,在这里,但是如果在漆黑和蔚蓝交汇的那一点往下或往上看的话,就能发现这棵草,是绿色的。
除了绿,还有白色,在这棵草顶部。
那一点白白得很透彻,让得四周一切漆黑都消散。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位于浩宇大陆的海洋深处。这里有许多恐怖的存在,更有一双想要睁开却睁不开的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嗯~——”一阵冗长的呻吟声在这片空间里传荡,而听到音波的震荡那棵草的身长趋势一停,无边的黑暗开始有刺眼的光芒蔓延。
“呼~~”光芒散开照到了一根苍白的骨刺,双巨大的翅膀,一只虫子和一片白布,而在那光芒还要散开的时候一个生物呼了口气,一瞬间黑暗又开始追逐着光芒将它吞噬。
“你是不是睡过头,睡傻了?”
“嘿嘿,这里太无聊了,一不小心,一不小心。”一个憨厚的声音传来,那棵草顶部的白光一闪,却是没有动作,继续向上生长着。它生长的速度很快,但是它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已经这般持续五年了。
它不知道要不要放弃;生长,像是唯一的手段。而四周的恐怖生物对这颗草很是忌惮,没有试图去和它言语,防止事态的恶化。
不言不语,一片寂静,那些星光越来越明亮,那颗草头上的白点也越来越亮。这般好久它们有些不安,开始试图交涉。
“兄弟,要不,歇歇?”憨厚的声音第一个响起,随后几个巨大的生物也来叽叽喳喳的谈论。
那棵草终于是停了下来,却不是它们说动的,而是它到了黑暗和蔚蓝的交汇线。在这么下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蓝,然后就又是黑暗,这是一个循环。
几个生物松了口气,而那蓝天上一个老者的身影显现,“到了这种层次就不能再走了,就像这里。”
老者声音很轻,却带给那棵草巨大的震颤,整个空间都开始颤抖,像是要破碎。老者没有阻止,因为这样只是徒劳。
空间颤动剧烈,但是这里的人都是道者,这样频率不会造成伤害。
果然那棵草累了,倦了,收缩了。老者谈了口气,“尊,他,来过。”
“尊……”它们都知道老者口中的尊是谁,也知道老者的意思。
一切都变了,前人的罪,今人背。
那棵草神通强大,不过几息就只有几寸长了。他四周的星辉依旧闪烁,老者点了点头将那些星辉收好,那棵草融入了黑暗离开了这里。
“上老,它,会听您的吗?”
“这岂是它和你我能决定的?”老者摆了摆手,然后拿出一块石头放在黑白交汇的光点中间。
黑暗和白光相互侵蚀转化,这些强大的存在纷纷退去遁走空间,老者望天,那里太阳西升东落,那里的大河直东向西,那里的死者慢慢爬出坟墓和子孙交谈欢笑,那里刚出生的婴儿慢慢消散,那里刚刚生完的小孩的妇人的肚子在一瞬间隆起,又慢慢变小。
老者眼眸阴阳交替,袍子无风自动,他手里的珠子又慢慢出现,白色的天慢慢变蓝,黑色的深渊多出了点点星芒,几个强大的存在看着自己慢慢出现在无边的黑暗,老者也回到了无边的天际。
不一样的是那些孩子在几天后还会出生,那些老者还会死去,他们的命运没变,他们的记忆和以前链接。变了的是那些有强大存在的道者!
老者在很远的地方没有感觉,但是在他的那个珠子里,在那无边的深渊却是引发的无边的海啸。
“这棵草它,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我们都回来了!”
“叫上老,叫上老!”
“为什么上老都受到影响,它却,它……”
“不可能!我们这么久了,调了这么多次,,它都会缩回去,——天还是蓝的,怎么!”
“诡异,诡异!”
几个强大的存在神识和力量震荡在空间,一圈圈的音浪掀翻了黑暗。许久老者出现在了蓝天上想收回星芒却看见黑色深渊下的,空虚!
“这,这!这……”老者连说了三个这,脸上还是不可思议。
随后是沉默,他们感觉都一股透心的凉,这寒气从他们的灵魂冒出来在他们的经脉里游荡。他们睁大了眼睛,却是一言不发。
“上老,要去,抓吗……”
有生物试探性的问道,老者拿出了黑色的石头在黑蓝交汇处一按。
“罢了,随它去吧。”声音虚化,几个强大存在亦是叹了口气,然后遁入空间。
两条线,束缚着不同的人,但,无怨无悔。
……
“大狩猎吗?或许是个机会。”秦墨一笑,随后诧异,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笑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