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见一面……我想,和你说声,再也不见……”
柳枝浮起亲吻着秦墨的脸,一切风轻云淡,一抹黯然神伤。
手臂微微抬起,带着儿时的记忆,滑落,翩跹。
落摇焉脚步一顿,随后低头,静静地走出好远;身影被月光拉长,思绪翻转,泥土被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痕。
秦墨想向前,又慢慢退下,夜里寒风飘摇如轻舞,总有人要受伤,既然有心爱之物,那就替她承受那属于她的灾吧。秦墨看着模糊的身影一动不动,全身如坠冰窟,身体因为没有血液的流淌而慢慢僵硬、合为一块。
没有心痛,因为心不再会痛;没有落泪,因为没有泪可流;不是不能呼吸,是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在呼吸。秦墨看着杂草灵魂深处升腾出一种渴望,他想向前,想去看看少女那拒绝自己的样子,想去被伤害,被划割到再不敢碰触。
秦墨思绪断了,交错的命运线在朦胧的月下支离破碎,摇曳的光,裂开的情感。风吹,冰寒刺骨,秦墨的身子像是融入其中轻飘飘若无骨一瞬便是百米。
百米的距离衔接着两个人的距离,秦墨出现在对岸的树下,伸手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女,他眼眸噙着过往,神情带着岁月。
落摇焉神情恍惚,而那一秒的停顿却是将她定格在世界中,如恒久的画卷,美得心悸。秦墨不由得痴了,双眸被她占据,容不下世界。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秦墨呢喃,落摇焉却是没有再张口,现在这说其他的都是无用,她从没想过会被秦墨近身,也没有想过如何接下一句。沉默,两相无言。
“前面的杂役,摇焉需要休息,还不退下!”卫廉轻声慢步,脸色铁青嘴角露出讥讽喝到,他奇怪秦墨来的速度但是这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此时只觉得胸腔充满的怒火!
但是对于他秦墨没有给予正眼,他只是看着落摇焉,眼眸中有着疑惑,带着渴望。
“明天我要去见爷爷,让开吧。”
“呵,谢谢……”秦墨苦笑,他知道了,手指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指甲穿透了肌肤,却没有血流出来……
落摇焉一呆,水波覆盖眼眸,俏颜有着不可言喻的震撼。这一幕卫廉看在眼里,他的瞳孔像是一锅油被一点火星彻底的引爆!他蓄力一步踏出如箭羽一般袭来,快如闪电!
落摇焉回过神来,惊恐万分,“卫子熙!你疯了?!他是我哥!”
随着落摇焉的声音传递开来时间变得缓慢,卫廉的拳头一颤灵力反噬让他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在倒地的那一刹那鲜血从口中喷出。
但卫廉含怒的一拳威力极大,虽然绝大部分的劲力被收回但拳劲震荡而来的风力却是极大的,这要是在平常有落摇焉滞留时间的能力他他绝对能躲过,不过……他也听到了她的话……只是,哥哥……
“噗!”拳风侵入衣袍砸在了秦墨的胸口,他的胸口凹了进去,但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他有点失魂落魄,恨他也罢,至少她的心里有他,但……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算什么……原来,他什么都不是,不配被忘记……
“咳咳。”秦墨剧烈地咳嗽,以前还能吐出胆汁,但是现在他能吐出来的只有空气。身体上的痛比不上灵魂。
“哥……你没事吧……”
“呵……呵……哥……没事……”秦墨捂着胸口靠着大树,他能说什么?还能怎么应答?不是木头,不是呆子,也不是那甜腻的“傻瓜”,只是一声,哥。
秦墨感受着背后的轻柔脑子混乱,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空气滞留在原地,带着少女的气息。秦墨察觉到体内多出了些气团,它们仿佛有了灵性在他的体内纵横修补这他的生机,有时候光团流过会带着鲜红,它们,在造血。
秦墨像是木偶任由摆布,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没了什么东西,他不会跳了,哪怕有了血。
时间对秦墨来说很长,但对落摇焉和卫廉来说却是很短。落摇焉起身一语不发,只是一条长线显露抽在了卫廉的身上,“这事最好别让我爷爷知道,不然你死定了。”
“噗。”卫廉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他知道落摇焉是动了真怒了,随后他又看了眼秦墨眼眸闪烁带着复杂,又为自己的作为觉得后悔。这次提亲一定又是失败的,能不能消除落老爷子对他的不满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离城这么多强者出现,都是给落医的面子!再加上他自己就是一尊大神,谁敢动他的孙子!
卫廉起身朝秦墨行了一礼,秦墨却是自顾自的坐着,他很乱,呆呆地坐着。
原来,这不是他爱不爱落摇焉的问题,而是落摇焉喜不喜欢他。呵呵,扪心自问,这么久了他一直在想他是否喜欢对方,却忘却了对方对自己。那是一种骄傲,坚信着对方对自己的爱。
现在,呵……骄傲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就裂过一次,但是现在,是碎了……稀碎,碎成粉末……
“原来我是蝼蚁啊,我是蝼蚁!哈哈哈哈,秦墨,你个大笨蛋,大笨蛋!”秦墨摇摇摆摆地起来,雪白色的长袍盛开出了点点梅花,长发在寒风下解开,飘散。
“落摇焉!!!”秦墨歇斯底里,脚步交错间空间微微一颤,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消散又重聚于少女的身前.
“你说,你说什么意思,可怜还是施舍!”
“哥,你病了。”
“哈哈哈,是,我是病了,还病得不轻!”秦墨看着前方身子慢慢倾倒,“呵呵,好像不是,我不是疯癫了,而是傻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多么可笑,想过失败,却不想,根本就没在别人的心上。”秦墨靠着大树,眼神迷惘,倒映出星光,“你没了我是新世界,但我没了你只有死寂……”
“……”听着秦墨的温言落摇焉静电浮现在了周身,麻麻的,酥酥的……
“……摇焉,爷爷说,让我叫他‘爷爷’……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愿相信……
“不过,我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秦墨声音越来越轻,“我已经没有血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我们是不是,一直都是……兄妹……”
剧痛撕裂开了心脏,秦墨的双眸染上了血红,世界变得妖异,落摇焉迎着风站着,轻纱曼舞,说不出的美。
秦墨看着她,用力之下指甲寸断,滴出,刚刚造出来的血……
落摇焉睫毛眨了眨,后退半步:
“哥,我们,一直都是,兄妹啊……”
“哥,我们,一直都是啊……”
“一直都是啊……”
“哥……”
“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秦墨一连后退数十步,鲜血滴在黑色的土地上,鲜红,艳丽,妖异……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天上的星辉,荧光耀目。秦墨嘴角挂着最后一滴鲜血。他视线模糊,看着那曼妙的少女离去,身影扭曲,心绪凋零。
岁月,流恋,缠绵,线……
“这,算什么……算什么!!!”
凄厉的声音回荡苍穹四海八方,一个黑袍人看着底下靠着大树周围只有草土的秦墨喝了口壶中酒心中隐约一痛。
这晚风很大,他的长发挣脱了束缚和他的长袍一样在那里自由的飞舞;他只有酒。
“呵呵……你说对了,果然痛了。”秦墨嘴角滴着血,鲜艳胜梅。
“我猜对了,所以,你可以睡了。”
“嗯……”秦墨苦笑点头闭上了眼睛。黑袍人看了看天现在月亮出来了,他冷漠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挥了挥手,“都散去吧。”
……
“摇……焉……咳咳……”
“药师,药师!?”看着昏迷的秦墨章夜白剧烈的摇了摇他,而随着他的摇晃秦墨意识慢慢清明了点,他双目透出迷茫,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怎么……了。”
“呼,吓死我了。我刚吃完饭本来想去看你但是落大夫说你要休息所以我就出来走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一棵树下有个人很像你,……你说一个病人怎么还这么不老实,在房间里待着不就好了嘛,出来干什么;还有走就走吧,也不来叫我,要死……”章夜白一袭白袍,那表情却是低龄化。秦墨看着着唠叨的少年呆了呆,却是觉得温馨,但随后又是失魂落魄,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晃了晃才微微清明了点。
“我,出来找摇焉谈话。”
“多不好啊——摇……?三小姐?”章夜白呆了呆闭上了嘴,但是看着秦墨那苍白的脸色却又想说些什么。秦墨看着他欲言又止却满是关切的表情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淡淡一笑:“好了,我没事的,扶我回房吧。”
“哦哦,也对。”章夜白蹲下身子将秦墨搀扶起来,秦墨接力慢慢起来,但是起身一半却发现自己的腿严重的扭曲了,像是一根断木,连带着是一股剧痛,这痛觉让他神情一变;而秦墨能看到他的腿伤章夜白更是,一瞬间章夜白就慌了,神情大变,但是他却没有无作为,而是立马引出自己的气血之力护着秦墨的心脉在蔓延到全身。
“秦墨,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别骗我!”章夜白焦急,所以语气重了很多。早上送秦墨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落医治病谁都进不去;晚饭时他还来看过,落医说秦墨的身体好了大半,只是却少营养。但是刚才他用气血之力探查却看到他体内那狼藉如战场筋脉和骨骼,比他从离山上送下来那会都严重!
“没事的,扶我……”
“秦墨……我不是你的奴隶!”章夜白慢慢抬起头,秦墨微微一愣,有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而对方却是一下子扑上来看着秦墨的眼睛,“你有没有把我当你的朋友!你都这样了我还送你回房?你!——”
“等等,纠正一句,你不是我朋友,……是兄弟。”秦墨语速飞快,章夜白一愣,秦墨一笑淡淡又是一语。章夜白一呆看着秦墨一生气起身便要远离。
“哎哎,我伤着呢,你要我喂狗啊?——哎,别走啊!
“逗你玩呢,不会这么无情吧……
“不会,这就么走了吧……”秦墨郁闷,看着自己受伤的腿脚无奈苦笑,这么一来他好像只能爬着会房间了。
“造孽,造孽……”秦墨看了看天色,他这么一睡大约是一个时辰,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强行用了息眼之后他的身体可谓是千仓百孔了,而落摇焉一来他一气可以说他离死不远了。他不也不想挣扎了,体内的鲜血好像干涸了,皮肤在章夜白的灯笼下白得可怕,看似更像是鬼。
“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秦墨惆怅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却被一阵剧痛弄醒,他睁开眼看着在为自己包扎的章夜白呆了一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对不起啊……”秦墨尴尬,看着章夜白身侧的草药有些感动,而对方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手上的动作。章夜白对力量的控制得心应手,没有多大的痛楚,看着章夜白秦墨噗呲一笑,一笑浑身就一起动了起来。
“你笑什么,要死就说,我缺人祭枪呢。”
“看看,没什么,就说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我小时候,因草药相似而认错。你这个不治腿伤,治……月经……”说着说着不仅秦墨尴尬了,章夜白也尴尬了。在落医身边待了几天也看了点医术,有些知识也懂了不少。
想着他把草药放在灯笼下照了照,仔细看着草药的细节他呆了呆,尴尬地把草药放下,“咳咳,刚才去找落大夫,但是师父说他被人拉走去陪三小姐他们游街了,我看了看医书就过来了,——你这血流得怕是等不到落大夫回来。”
章夜白摸了摸鼻子拿这绷带用心绑了绑,“师父去找落大夫了,可能快来了。”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
“谁管你在意不在意?我们在意就好了。”章夜白瞥了眼秦墨微微一笑,然后蹲下身子把他背在肩上,“回房间吧,几个留在医馆的医师都来了。”
“嗯。”看着章夜白秦墨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同不同意不重要,他那虚弱的样子什么都做不了。自从章夜白突破换骨境来他就于寻常的灵修差不多一样了,此时背着秦墨健步如飞脚力飞快。秦墨的住址显眼,不过多久便到了。
将秦墨的被子盖好章夜白坐在他的床边为他渡去自己的气血。这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修炼的卷章十分特殊,有着诸多玄妙,而这些在换骨境便明显的体现了出来。而那些药师也在忙碌这,留一个配药其他的也大多运气调养秦墨的身体。
这以来他们也发觉到了章夜白的神奇,一个灵境不到的年轻人竟然比他们这些洞天境药师的气息还绵长,还精粹。虽然有恒惜颜的缘故但是也能说明出章夜白的天资,不由得他们暗暗感叹。
时间流逝得很快,启明星升起,章夜白几人脸色如白纸,其中章夜白为最。而这时秦墨的房门被推开。
“你们都自己调养气息,我来。”
恒惜颜推开房门脸色阴沉,又看了看气血空虚的章夜白心中宛如滴血,连忙上前为章夜白断开输气通道,他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伤害到他。
“紧闭气门循环运转气血,我先为墨儿调养生息。”恒惜颜双掌在章夜白前胸拍了拍打通那因长期输气而闭塞的穴道,随后便坐下扶起秦墨为他调养。几个老药师长年医人治病别的不敢说气息绝对是可以和河流相比的,所以调养了会面色就好了许多开始一一配药为秦墨诊治。
白驹过隙,在秦墨呼吸平稳后恒惜颜温言道:睡觉,不然把你皮扒了。
“……爷,好吧好吧,睡觉。”秦墨无言以对,乖乖躺下。几个药师留在这里,章夜白陪同恒惜颜出去。
“这功法……还是配合几种特殊的呼吸法一齐迸发的……
“好一个云洲卫家!敢打我的孙子!”
说道恒惜颜的杀气便不再隐藏而是冲天而起!
随后又是一掌化作苍天落下!
“卫家畜生,都给我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