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飘荡在九天,将云层撕裂又将之抛出。秦墨于楼阁之上静静地看着它们。
片刻,黑夜。他仰望天际,今天的月亮很园,带着血迹。秦墨心潮思绪幻聚,手指关节敲打在栏杆上。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神微眯带着倦意。不知为何这些天他一直犯困,总想一睡不再醒,像是在逃避什么。
“这天,好冷。”秦墨呢喃,眼眸中幻化出一个女子。女子身段婀娜,眼眸如水波;而这娇躯之下藏着掖着的是万年的冰霜;不过秦墨知道那最里面是滚烫的岩浆。他一直不清楚他为何会对一个女子有这般复杂的情感,明明很平淡在底下翻滚的却是炽热的情愫。
他有点怕,关上窗子拿起床上的衣袍一件件的穿着,好像这些衣服能给予他温暖。
“呃,呃!”秦墨左手在衣领上一用力将几层衣物扯下,随后靠着木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通红的脸有着一丝迷惘,“呼——”秦墨冷汗滴下,看着天上的血月一动不动。他好像被吸入其中无法自拔,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但却没有反抗。
“咳咳,秦墨,你算什么东西!”秦墨咬了咬牙手臂一抬拿过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下去,他好像迷上了这种感觉,那切割喉咙使之血肉模糊的感觉很特别,像是吞刀子,但无怨无悔。
“为什么,我是在干嘛!咳咳!”秦墨放下了酒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脸也是在一瞬间涨红。而停下喝酒的他又迷茫了,好像除了喝酒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为什么!我怎么只是个累赘!”秦墨手掌紧握,手指和壶身剧烈的摩擦,随后便是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啊!”把手中的碧玉扔出秦墨怒吼,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他有了一种深深得挫败感,“呵,呵!”秦墨慢慢起身将酒壶捡起,这酒壶体积下但是容量大,是恒惜颜的,此时不过一会青石板就被酒水铺盖。
“果然,无用。”秦墨失魂落魄,他不知道他在干嘛,双手放在窗沿看着天,此时血月周围没有其他任何物体,它就高高的悬挂在天际,又大又圆,泛着血光。这月光带着诡异,看久了双眸也会被染上血丝。
看着圆月秦墨慢慢收拢手指,哪怕那鲜血淋漓的手指碰触到手心也没有停止他收拢的动作。他觉得愤怒,而这情绪操控着他的身体。
他的体内也好像蔓延出血丝和天际血月遥相呼应。
“墨儿。”
听着声音秦墨慢慢地回头,双眸血腥带着杀气,一头长发在空中游着泳带着诡异的气息。恒惜颜微笑,没有受到影响,神识出体探查着秦墨的身体,“喝酒了?”
“嗯。”秦墨眨了眨眼恢复平静,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随后又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天上楼阁只有爷爷吗?”
“嗯,其他人去源宗了。”恒惜颜在床沿坐下,“只有宗主在下面闭关。”
“嗯……,血月,是什么来历。”
“这你就别问了。不过今晚祁洲外面会很热闹。”恒惜颜目中露出了深邃,随后有看了眼秦墨缓缓道:“怎么了,问这个干嘛?”
“我,想去祭洲。”
“祭洲?”恒惜颜听闻一呆,显然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随后恍惚,因为他隐约记得恒阳在这里。
“不行!”恒阳在祭洲特别是八卦宗、恒在宗等千万年不朽宗门来说那绝对是忌讳,此时领悟后他神情严肃。
“为何。”秦墨抬起眼眸对视恒惜颜,他知道现在若是弱了气势他一生都只能困死在祁洲。而看着秦墨恒惜颜沉默了,“你去祭洲干嘛?一个蛮荒之地。”
“我觉得只有在恒阳我的生命才是有价值的。”秦墨毫不动摇,那多层的衣袍像是给了他无上的勇气让他说出了他不敢直面说出的话语。
“此时还待商榷,你能等等吗?”沉吟了会恒惜颜试探性地问道,而收到回答的秦墨只是沉默,他知道他想出去很难,可能说是不可能。不过他不甘心就此老去!
“爷爷!你的孙子比之他人绝对不弱!少年英雄谁不想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哪怕是死在了沙场也比床上朽枯来的自在!”看着恒惜颜秦墨目光炽热。
“你都唤了我一声‘爷爷’我还能把你往火坑推?!”恒惜颜厉声道,不过看到秦墨那委屈的神色他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墨儿,外面的世界太凶险,你身子又不好,为何如此执着。”
“可是爷爷,我在这里有什么用。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既然都是死为何不让孙儿拼一把!”
“唉!”看着秦墨恒惜颜不知所言,他知晓了,都是那墓碑上的血字引起的。数万年前这片大陆修炼者凋零,修炼典法凋零,哪怕是八卦宗也没有把几本镇派功法留住从此落寞。这也让祭洲这“修炼者最后一片净土”被军队王朝所替代。
那墓碑之人现在也不知是何人,不过在当时他带着逆境中的八卦宗崛起所以历代掌门对这石狮子一样的墓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感受到秦墨的变化恒惜颜对那墓碑有了一丝怨念和似有若无的感激。
“墨儿,此事我们会商议的,吃饭吧。”拍了拍秦墨的背恒惜颜没了从前的浪荡,在楼梯口慢慢的行进着。秦墨也不再言语,慢慢地跟着。
他进八卦宗是恒惜颜引荐的,也正是他让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墨有了自保的可能,打一开始他就对恒惜颜有着无尽的感激。
“爷爷,今天吃什么?”看着前面憔悴的背影秦墨语气软和了下来,他为他操了太多的心,而他只知道胡闹。
“你小时候爱吃的,白菜。”
“嗯。”看着掀开锅盖的小老儿秦墨一笑,随后有些苦恼。小时候他和落摇焉来八卦宗时吃的一桌菜,而他喜欢吃的莲藕被落摇焉夹了便赌气一直不吃。他可不信恒惜颜不知道这是他故意的。
而看到秦墨那幽怨的目光恒惜颜淡笑,缓缓地渡着步子,“你小子就是小气,好好的姑娘竟然没有抓在手里给放跑了。”恒惜颜打趣,然后在把一个小碗上的盘子掀开,“你小子四年没吃莲藕了,还认得出来?”
“晓得。”秦墨轻声道,也没有计较这些在恒惜颜身旁坐下,“不过这几年养成了看摇焉吃藕的习惯了。她五岁生日起就没再吃过莲藕,为了气我竟然天天吃。”秦墨脸上带着笑,一脸的沉醉。这笑让他忘却了手指上的伤痛。他就这么看着碗里的饭和盘子里的藕,不觉间一滴滴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滴在饭上。
“嗯。”恒惜颜沉默,他后悔说这句话了,也低估了落摇焉在秦墨心底的地位。有的人待久了会成为习惯,在的时候理所当然,走的时候片片心肠寸断。
秦墨就这样看着藕,双手微微颤动。
“等下再吃吧。”秦墨不着痕迹地拭去脸上的泪痕趴在窗口看着天上的月;他看着月,月对望这他。秦墨在心中想着落摇焉,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此刻看着月亮想着他。笑着笑着秦墨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喜欢落摇焉的,只是她一直在,使他没有发觉那感情的深刻。
“时间,是会发酵的。”这是落摇焉说的,说的时候脸上霞光万千不可方物,她就是那么美,美得平和,哪怕年岁不大也能透过青葱看到日后的倾城绝艳。
一想起这些秦墨便在心底反复低语:待她来,定和她说清楚。此时的秦墨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好似有蜜糊着,包裹了那颗脆弱的心。
“爷爷!”
“嗯?”刚咽下一口饭的恒惜颜被着一吓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忙喝口汤才缓过劲来,“你小子干嘛呢!”
“嘻嘻,没什么。”秦墨摇头,低着头往嘴里塞着饭,然后又伸出手指对恒惜颜说了句,“爷爷,帮我治治。”
“治?治个屁!叫你喝老头子的酒!”
“爷爷,不要这般小气嘛。”
“等下!住嘴!帮你治,帮你治!”看着秦墨那狡黠的眼眸恒惜颜毛骨悚然,当年秦墨就是在这种眼神后拿着毛笔涂鸦了他整个房间。虽说处置简单但还是有些后怕,那视觉震慑太强烈了。
恒惜颜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指恒惜颜有了些心疼,不过和秦墨那没心没肺的笑脸一对比就觉得气愤。
“你小子!下次注意点。”
“哦~哦——!”感受着手指传来的痛楚秦墨连忙收回了食指,不过入眼处是一根白玉般的带着光华的手指。
“哼!看你小子长不长记性。”
“懂了,懂了。”秦墨撇撇嘴心思又回到饭桌上,不过这次速度更快,咀嚼地越猛,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个皮球。好似嘴里无数个“小恒惜颜”。
对此恒惜颜没有回应,安静地收拾着桌上的狼藉,随后便开始刷洗碗筷,秦墨在旁边,看着恒惜颜刷碗的动作有了一丝不解:“爷爷,你为什么不用灵力啊。”
“切,老头子我没事干,刷碗玩。”
“哦哦。”看着恒惜颜秦墨一笑,挽起袖子在恒惜颜诧异的目光中洗着碗。
“墨儿有孝心啊,都会心疼老爷子了。”
“怎么会,我是嫌弃你刷得太慢。”秦墨朝恒惜颜方向走了几步守住绝大部分阵地,“我第一次找到活着的意义,别和我抢。”
“好好。”看着秦墨那饿虎般的眼眸恒惜颜心中一暖,不再说什么而是打着下手。
碗筷甚少,一会便没了,秦墨涂了点花瓣的枝叶洗着手。他洗得很仔细,像是在雕琢什么艺术品。
恒惜颜笑了,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
不过还没待他打趣,祁洲的边境处却是回荡了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