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笑道:“我曾问过瑶诺公主的样貌,他们都说是这吴宫之中最美的女子,难不成,这吴宫里头还有比你更美的人?”
阿九笑意嫣然,显然对这个赞叹很满意,随之问道:“你可是齐国公子姜钰?”除了那个将要迎娶瑶诺公主的齐国公子姜钰,谁会对吴国公主有觊觎呢,还是这么正大光明的。
“你怎么知道?”那男子显然惊讶,看着阿九,越发的开心,“哦,你是看见我这个玉佩吧!”他恍然大悟的样子格外的好看,伸出手的时候,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一块翠玉通透的佩环。
阿九点点头,就装作是这样子,未免再过纠缠,便要往回走,“等等!”姜钰一番阻拦,连忙问道:“姑娘是谁呀,可否将姓名告知?”
阿九觉得无趣,随手将掌中的杜鹃花就往姜钰手中放去,“公子就叫我杜鹃吧。”姜钰再要想问,却看着佳人绝尘而去,那竹筏清流间,她一身蓝色衣衫格外的清秀出尘,“杜鹃吗?”姜钰只觉得这名字不对,与这女子看来那么不相符。
好在阿九没有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告诉姜钰,否则,阿九这名字不是更加奇怪吗?
“奉令官到!”第二日清晨,夫差便派人宣召,全宫将倾宫之人去为瑶诺公主送嫁,半月后初七卯时出嫁。阿九想着这一次若不是政治婚姻,也许她会幸福吧,那齐国公子姜钰算是个一表人才,只是忧愁过多,终究情深不寿。
夜间凄寒,阿九在那月色之下,漫步于春色之内,嗅着花香,往那熟悉的路上走去,那青石板的道路尽头就是马厩,阿九为了让流年消气,特地在小厨房做了些绿豆汤,想着流年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给他尝尝鲜,说不定他的气就消了。
白衫在那月光之下,格外的悲凉,飞扬起来的都是她的欢声笑语,深更半夜的,若是被旁人听到,恐怕还真是以为撞见鬼了,阿九走走停停的,过了许久,才到了那马厩。
烛光掩映间,居然还没有睡,阿九刚刚想进去,就看到如儿鬼鬼祟祟从那暗处而去,阿九连忙顿住脚步,自从她来了思过堂,如儿和灵玉就被分配到了夫差的身边,自己很久都没有见过如儿了,但此时却在这里看到了如儿。
不过阿九不用想也知道,如儿是越国的长公主,在吴国潜伏这么久,私下里一定是和勾践很多接触的,但见如儿进了那有烛火的茅草,正想着等会儿再进去看流年。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冷冷的一句话,“你这麻烦的女子,来这里干什么?”阿九不由得嘴角扬起,回过身去,正见着流年站在她身后,板着一张脸,冷冷冰冰的。
阿九扬起手上的篮子,“给你送点心来呀!”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开心,让流年看在眼中也是快乐的,他其实这么多天都很想去找阿九的,可是却拉不下这个脸,见到阿九这次主动来找自己,当真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呀!
“你不是说,你的事情不要我管吗,怎么这次自己送上门来,还给我做点心,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这是有预谋的。”流年非要说阿九是居心不良,有事相求,转过身去,别扭的很。
阿九看流年这样子,就知道流年一直都没有生她的气,便拉着流年,一阵娇嗔,“大人,你别生气了啦,那次,不过就是阿九说的气话!”
阿九摇晃着流年的身子,撒起娇的样子格外的可爱,流年倒是一时不适应了,忽然听到勾践的屋子里头有响动,连忙拉着阿九瞬间往那无人的郊外而去。
那小桥流水之间,满是荧虫飞舞,阿九席地而坐,绿草如茵,将早已准备好的点心放置在那树下之上,流年站在一旁,看着那湖水宁静,没有一丝波澜,忽然觉得俗世之中也是有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安宁的。
“大人,请。”阿九递过汤勺,流年缓缓接过,看着小唯那皓腕正在舀着清新通翠的绿豆汤,举案齐眉间放在流年的手上。“洗手做羹汤,这便是人间女子每日必须做的事情。”
那微风卷起阿九的乌发,她伸手轻揽间全是最满足的笑容,“你快些尝尝。”流年倒是没有料到,阿九怎么会对他这么好,想着上次自己发火,也觉得不太好。
流年不语,轻啜一口,回味着从未有过的味道,“没想到,你这狐狸,做起人间的膳食,也有些手段。”阿九用手腕处撑着下巴,坐在那草地上,看着流年浅尝即止的样子,莫名的满足。
“难道大人没有听说过这人间的一句话,吃人嘴软,拿人嘴短!”流年将那碗筷放下,看着眼前这小狐狸得意的笑容,心里也欢喜,只是偏要告诉她,“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求于我,说吧,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好,也许就会答应你了。
”阿九摇摇头,装作被寒了心的样子,悲伤的很,道:“大人怎么能这么说阿九呢,阿九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呀,难不成阿九想要报答一下大人,大人就觉得阿九心思不纯?”
这只小狐狸的想法,流年总是捉摸不透,但而今这个局面,他便道:“算了,你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流年很大度,那眼神却是看着阿九,想告诉她,自己比你这小狐狸大度的很,轻蔑至极。
阿九站起身来,也随着流年看去,满湖的平静被她手中的石子给轻易的毁掉,“这就好了,大人不生我的气就好了!”说着她向着流年欠了欠身,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吴宫之礼。
流年不免大笑,越发觉得对这只小狐狸来说,真是越来越无奈了,转而道:“你可见过齐国公子姜钰了?”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阿九,阿九立即想起在那湖面的箫声飞扬,悦耳的很,不由得觉得心情大好,便道:“大人,可还记得当日的伯邑考。”
流年怎么可能不记得的,当日那妖孽竹生化身为伯邑考,假装成初佑转世,而后误导阿九毁了帝辛的江山,当日帝辛将他碎尸万段,为阿九报了仇。可这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阿九却为何要提起呢?
“阿九问的,是伯邑考的琴声!”阿九忽然开口,流年还是隐约记得的,那种琴声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就如同妖咒。
流年不禁疑惑道:“那这与齐国公子姜钰有什么关系,那竹妖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阿九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姜钰的箫声与伯邑考的琴声如出一辙,但见流年也对此事并不知晓,便只当作是自己多想了而已,毕竟竹妖早就魂飞魄散,绝不可能有机会转世的。
“明日夫差会召开接风宴来款待姜钰,应该会把你叫上,你就不要故作姿态,留在思过堂也非长久之计。”流年问起姜钰,原来也是为阿九打算,他知道阿九不会离开夫差,却也不忍心她在思过堂受苦,夫差对阿九好,这是他知道的,所以他下意识觉得,阿九回到夫差身边,才是最好的,免遭王后她们的暗害,毕竟,次数多了,阿九就会显出狐妖之身来惩戒她们的。
上次的事情,其实王后已经起疑,那些被派出去的人,只说是见了鬼,但王后却不免多想,这西施难不成是有些神通,不是寻常之人。
阿九知道流年一切为她打算,连忙挽着流年,小妹妹的样子,我见犹怜,“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吃了我阿九的点心,就要好好的为我阿九打算!”
流年只能说阿九这当真是无赖至极,不过是吃了她一些滇西,就要被她赖上了,但想着往日了,自己哪一次不是被阿九算计,吃亏都已经吃习惯了。
流年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第二次清晨,阿九就得到了诏令,要她穿戴整齐,午时来接风宴,为姜钰洗尘。卫姬在思过堂良久,也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听到奉令官的话,也只是嘲讽一句,“大王对你,还真是不同寻常呢。”
阿九回过头来,看着卫姬那满不在意的样子,便知道她不过是随便说说,卫姬的性子早就已经被这思过堂的岁月给磨平了,一点都不想着回后宫中继续争权夺利。
阿九自己都猜不到夫差的心思,流年却比她还要了解夫差,连夫差想趁着瑶诺公主出嫁的时候将阿九从思过堂救出来都知道,这倒是厉害。
宴会依旧是在庆和宫内,张灯结彩的,像极了要将公主今日就送嫁出去的样子,阿九不过是随意的打扮了一番,跟着众人一同入了那后席,正好看着夫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阿九抬起头来,也是一笑,似乎想说自己过的很好。
夫差却忽然想起那日夜中,她说的什么流年神尊初佑大人,他特地派人去寻找了许久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