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有她的执着,流年也有自己的执着,可谁也没有看到夫差的执着,他明明知道施夷光不是自己的,明明知道帮着勾践的范蠡不是寻常之人,可他争霸天下之心,却不会变,也不能够变!
阿九知道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还有一喜,便是郑旦怀孕了吧,夫差虽然已经而立之年,却只有姬友这么一个公子,自然是喜事,可阿九却觉得心里不由的难受。
“寡人狩猎猎得猛虎,此次太宰对那刺客严刑拷打,将那不知廉耻,争强善妒的卫姬给揪出来,该赏!”夫差指了指那老虎的肋骨,将那块最好的地方指给了伯海伯浩沉搜鄱悦娴奈樽玉悖满脸的得意,一句“谢大王”喊的震耳欲聋,伍子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虎骨向来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疗效,这就让伍相国带回去泡酒可好!”夫差知道伍子胥年事已高,倚老卖老,这句话,显然是有着深意的。
伍子胥图突然的站了起来,“大王,老臣想将这虎骨转赠给一人,不知道大王可否应允?”那神情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伯杭势便道:“伍相国难道是嫌弃大王这亲手捕猎的猛虎么?”他这话里显然就有些挑拨离间的味道。
阿九却很想笑,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大王捕获的猛虎,却是自己这个小女子杀死的。
“无妨,无妨……”夫差看着伍子胥要变脸的样子,连忙打圆场道:“却不是伍相国要赠与何人?”脸上是饶有兴趣的模样,等着伍子胥开口。
阿九思虑许久,也想不出伍子胥需要巴结的人,岂料伍子胥却说出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人名来,“越国上大夫范蠡!”
阿九猛的抬头看去,所有人都惊讶无比,大家都还记的当初伍子胥与范蠡在吴国大殿之上为着越国大王勾践的生死唇枪舌战。
伍子胥和范蠡,在众人的眼里不是死敌也绝对不是朋友!
“好,宣范蠡入内。”夫差听到伍子胥提到范蠡的名字,明显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阿九,看着她脸色突变,似乎是在为范蠡着急。夫差恢复常色,要人将范蠡带进来。
流年一进来便表现的时分谦卑,先后与夫差,伍子胥伯杭礼,伍子胥站起身来亲自还礼,见众人皆为疑惑,才对着夫差道:“当日老臣出使楚国,早已看出范大夫的不凡之处,便邀他入吴,可他确实宁愿走上山野之世求先问道之路,双脚也不沾俗世尘埃。”
这阿九倒是能够理解,流年当时还未曾悟道,虽然天资聪颖却孤僻傲气,只想着能有朝一日得蒙仙道,未曾将俗世荣华看在眼中。
“可范大夫今朝出山,却相帮这亡国之君,故老臣恳请大王,将范大夫入老臣门下,先做一幕僚,期盼他日为我吴国所用!”伍子胥也算是爱才之人,却也是为了他心心念念要护佑的吴国。
夫差眼睛看向流年,知道他不是凡间之人,有听闻伍子胥说流年曾经对求道问仙很痴迷,便大概明白,这流年可能是在山上修炼得道,却不知为何从回尘世,但不管如何,是绝对不能让神通之人帮着勾践的。而座下的勾践显然神色紧张,他若是失了范蠡这个助手,便如断一臂!
“那,不知范大夫,是什么意思呢?”夫差虽然问着流年,却将眼光不自觉的探向阿九,阿九只是看着流年,明白他的选择,必定会辅佐勾践的,根本就不曾在意,径直的端起身边的酒樽,轻啜一口。
流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对着夫差,居然笑道:“吴王陛下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话不恭敬的很,可流年却是最谦卑的样子,让别人寻不到他的错处。
夫差倒是蛮有趣味道:“此话该怎么说呢?”
“吴王陛下请想,如今这个整个越国已经臣服了吴国,连我越国的大王都成为了吴王陛下的奴隶,那我这越国的上大夫又何尝不是吴国的上大夫呢?”流年字字句句都是讲着道理,在这乱世之中,谋士所要凭的不仅仅的脑子,舌头也是关键。
夫差听着不由得大笑,赞叹不已,“范大夫果然是能言善辩!寡人佩服的很。”
流年言下之意,不就是要跟着勾践吗?夫差虽然是一笑淡之,可却激怒了伍子胥,他看着流年良久,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对着夫差跪了下来,道:“大王,若此人不能为我吴国所用,那大王就必杀之!”伍子胥知道流年的能力,他不管在何处都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伍子胥要杀流年,那眼中的杀意告诉阿九,这绝对不是开玩笑。“妾身以为不可!”
阿九虽然知道流年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却还是下意识的冲了出来,跪在夫差的坐塌之下,夫差双眼眯起,似乎在打量着阿九,有似乎,在透着阿九往流年那里张望。
“大胆!”伍子胥正要发难,夫差却道:“西子,为何不可,你说个究竟来?”
阿九跪在夫差脚下,眼角的余光看着一旁的流年,缓缓而道:“越国既然已经被吴国所灭,越国臣民尽皆为吴国子民,而范大夫早已言明,他是越臣,自然也是吴臣,伍相国想杀了范大夫,不就是想要杀了大王的谋士吗?”阿九抬起头来,那眼中是流年最熟悉的倔强。
这一次,是阿九挡在了流年的前面。
“你是何人!”伍子胥显然没有将昔日吴国大殿之上那个说自己“没有家”的女子,就是此刻眼前的阿九,他看着阿九,神色凌冽的问道。
“妾身西施。”阿九对上伍子胥的视线,抬起头的绝世样貌让伍子胥猛然想起了她。
“原来是越人!”伍子胥一脸轻视,未曾将阿九放在眼里,言语之中的鄙夷是很显著的。
“不,妾身是吴人!”阿九非要这么顶上一嘴,想着伍子胥行了一礼,“西施乃是吴王的女人,嫁夫随夫,自然是吴人,何况西施早有言明,越人即是吴人!”
“吴即是吴,越即是越,何来你一个小女子胡言乱语!”伍子胥不再和阿九争辩,而是转而跪向夫差道:“大王,此女子干预我吴国朝政,必须杀之!”
夫差并不开口,只是看着阿九和流年,似乎想从他们神色之上看出一点点的害怕,让他觉得自己是有君王的威严,可他们两人又怎么会害怕呢。
“大王老臣以为,西施,范蠡,勾践,此三人都将会动摇我吴国之根本,不能留呀!”伍子胥苦心劝告,却看着夫差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心不在此,不免大了些声来。
伯涸缭谝慌园崔嗖蛔×耍这会儿,立即对着伍子胥道:“伍子胥,别以为你是相国,就可以随意的呵责大王,用的着你叫大王怎么做吗?要是按照相国之见,是越国人都得杀,那将来还有谁愿意来归降吴国呢!”
“住口!”夫差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从正位之上走下石阶,缓缓的将伍子胥扶了起来,“伍相国难道不知吗?夫差志不在那小小的越国,而是想着逐鹿中原,伯核淙挥邪侔阊杂锷系牟欢裕但这句话说的不错,争霸天下易,得取人心难!”
伍子胥叹了一口气,转身径直的走了出去,边走边喊,“夫差呀,难道你忘了勾践的杀父之仇了吗?”
看这次,夫差却没有回答那一句,“夫差不敢忘”。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伍子胥离开的身影,自老王阖闾,夫差本是定下了这个规矩的,可后来却将那日日在耳边提醒自己杀父之仇的八个侍卫给撤了,为的便是说明自己已经报了仇。
而今伍子胥重新提起,已经是物是人非,无人再记得了。
夫差看了阿九良久,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将她扶了起来,随意的看着那一旁捡回一条命的流年和勾践。
阴暗的行宫,无一丝光亮,心口还是剧烈的疼痛,窗外昏暗的天色告诉阿九现在还未到清晨,那心口的妖灵还在隐隐的作痛,仿佛能让她想起不愿意想起的东西,阿九缓缓起身,欲下床走走,却隐隐的听到那门外有脚步声,她一向警惕的很,“谁!”她大声询问。
阿九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如今已经是妖狐了,又怎么会怕山间精怪,鬼神妖魔呢,缓缓的走到门口,将雕花的木门打来,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夫差。
“连睡觉都这么不安稳吗?”夫差第一句话却是对阿九关切贴心,只因为是在夜间,阿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夫差眼中的宠溺。
“我……”阿九想解释什么,夫差却似乎很急忙的样子,将阿九带往外头,“去哪里?”阿九见夫差穿的整整齐齐,自己却是难堪大雅之堂,难免不愿意出去,只是攀着那木门不肯走。
夫差想着这施夷光何时也这么矫情起来,仔细一看,阿九正衣衫不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