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的美很高贵淡雅,不容许他人有一丝亵渎,而这女子的美,则美的简单,说不上来的美,但只要人一见便离不开视线。
“妲己姐姐,你快些过来!”那姬发仿佛见到救兵一样,连忙呼喊着。妲己飞奔过来的时候,那发上的步摇越发的好看,在这阳光下耀目非凡,原来这世间,也有这样的女子,无拘无束,笑起来也是无邪天真的很。
人世间的女子总是免不了耳濡目染,怎么也不会笑的和婴孩般一样,可这叫做“妲己”的女子便是如此,阿九不由感叹。
阿九也不想为难姬发,便发开了一直紧拽着姬发的手,那姬发见阿九松手,连忙的躲在了妲己的身后,“妲己姐姐,快快救我!”
“一定又是你借着伯父的名头欺负人家,我又哪里救得了你!”妲己想来总是为姬发收拾烂摊子,这一次居然有些袖手旁观了,“若是被你大哥知道,恐怕你也要凶多吉少了!”
这女子娇俏的可爱,一副戏耍人的姿态,看起来便是千金大小姐的气派,姬发见势不妙,转身就往侯府里跑,阿九也不想再刁难他,想着这一次吓一吓他也算是警告他了。
阿九对着那妲己点头示意,转身就要离开,回眸间,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后,还背着那檀木古琴,绝世风华,洒脱的很,两人对视之间,阿九居然一语都说出来。
有缘自会相见,如今,当真是与这伯邑考有缘分?
他嘴角荡起一个最动人心魄的笑容,“是你?”
阿九低下头去,一眼也不敢看他,但脑中的思绪已经是变化万千,这样看来,姬发倒是真的挺怕自己这个大哥,刚刚那么急急忙忙的跑回府去,恐怕也是因为阿九身后的伯邑考。
妲己似乎和那伯邑考熟识的,一见面便笑靥如花的喊道:“姬考哥哥!”
西伯侯乃是黄帝后裔,姬姓氏族,这伯邑考,不过是因为他是长子,又封地“邑”于他,外人都是喊他伯邑考公子,如此看来,这妲己和伯邑考定是那亲近的情分。
伯邑考却没有理会那妲己,居然紧紧的拽住了阿九的皓腕,“既是有缘,何必匆匆离去?”他的力气很大,不能让阿九有一丝的退却。
阿九不敢看伯邑考,只怕那么一样就被乱了心神,只怕那么一样,就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告诉眼前的这个男子,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从天上到地下,从朝歌到西岐。
伯邑考大概也是觉得这样很是唐突,缓缓的放开了拉着阿九的手,眼光却未曾离开眼前的佳人,“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入府一叙。”
阿九是拒绝不了的,特别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她曾经发誓的,若是能够再次遇到初佑大人,她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
西伯侯的侯府虽然没有那奢靡之像,也没有朝歌皇宫的富丽堂皇,但也算得个高宅深院,朱红翠绿间能让人心旷神怡。
侯府一片祥和之气,紫气笼罩着,不能让妖孽入内,好在阿九心无邪念,也不会现出原形,这才注意到,胡喜媚早已不见踪迹,想必是害怕这侯府的正气。
西伯侯正是壮年时期,阳气旺盛,但见到阿九的时候,眼神却有些奇怪,看了良久,才道:“既然是伯邑考的朋友,便在这里多住几日吧。”
阿九总觉得这位殷商忠臣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看着她的时候,却是心不在焉的,但西伯侯又是何等人物,她连问都不敢问。
随着伯邑考往那临水阁走去,突然听到伯邑考开口问道:“姑娘,可喜欢竹子?”
这问题似乎像是随口问的,但却很有深意,伯邑考是考虑了很久才问出口的,阿九不明白的很,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回道:“翠竹长青,我自然喜欢。”
那伯邑考却笑了,回过头来,那流苏顺着微风摆动着,“可比起碧龙荷,竹子又算得什么?”
有那么一刻,阿九以为伯邑考是记起来了的,初佑大人乃是碧龙荷修行成道,可伯邑考说的却是那竹子,对口中的碧龙荷仿佛有很深的怨恨。
“天下生灵谁是平等,但在姑娘眼中,一样是分三六九等的吧,那碧龙荷出淤泥而不染,自是上品,那翠竹不过是随手栽种之物,怎么比得那碧龙荷高贵。”
阿九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得罪了伯邑考,他本来是带着那些许笑容,温暖的很,可如今脸色突变,收敛起笑容成了那寒冬一般,带着阿九看了住处,转身便离去。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落寞的很,仿佛是绝望,就像是被什么人抛弃了一样,阿九现在还不明白的很,看着这临水阁,能够遥望那院中的竹林,通翠墨绿,让阿九不由得想起了女娲神殿后院的那些竹子。
她当年,最喜欢的便是在竹林间玩耍,笑起来的感觉无忧无虑的,眼角的余光,总是能够看到清心泉边上的初佑大人,那般的不染凡尘。
那日的夕阳很美,阿九倚着那木栏,能看到那太阳缓缓落山的模样,天界的夕阳也很美,但那时候的阿九却没有如今的这种心境,余晖照在阿九的身上,然后一点一点的褪去,剥夺了阿九的最后一点温暖。
在这个黄昏时分,那竹林之间似乎有着乐曲飞扬,虫鸣鸟啼之间,全都在为这那个箫声配乐,那曲子时而如天山上的清泉,冷冽悦耳,时而又像那昆仑仙山上的温暖流淌,很是炙热。
阿九没有想到伯邑考的琴艺如此高深,便连箫声都是如此的别有风韵,随乐而去,不过才走了几步路,就能够见到那竹林间的身影,伯邑考似乎偏爱竹,便是连衣衫都是青绿,与整个竹林都和于一体。
他倚着那随风摇曳的翠竹,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念想间,那竹箫中最动人的曲调从他的唇间溢出,他仿佛都被那箫声吸引住,那萦绕在耳的也是他的执着。
阿九根本不想打扰他,只是很喜欢这种声音,能让她想起很多的事情,她毫不在意的席地而坐与竹林之间,听着那渐渐变得哀伤的曲子。
想起了初佑大人落下云端的那个笑容,苦涩却又无悔,不自觉的,那泪便从眼角溢出,湿润了所有的视线。
那乐声停住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伯邑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丫头,可是想到什么人了?”
她猛然睁开眼,正是伯邑考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可那眼神深处却夹杂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点了点头,感伤极了,“我想起了一个救我于危难的男子,我现在很想他,却不知道他在哪儿,或者,他已经忘记我了。”
阿九语无伦次的,她的初佑大人已经投胎转世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呢,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值得初佑记着,她不过是初佑随手救的一个小生灵,在初佑的眼中,她恐怕什么也算不上吧。
伯邑考本是蹲着身子和阿九说话的,听着阿九感伤的话语,猛然站起身来,惊起落叶一片,转过头去不再看着阿九,似乎是怕阿九能看到他眼中的寂寞。
“我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可爱的很,但她眼中却从来没有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那眼睛里头纯洁的不能让别人有一丝亵渎,她一直都不知道,她比那世间所有人都美,可她很自卑……”
伯邑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说着说着居然哽咽了起来,“那个女孩有喜欢的人,可她自卑的很,根本就不敢告诉那个男子,她有多么爱他,我很心疼她,尽管我没有资格,可我就是心疼……”
这世间的所有人都曾经会有那么一段情,可望而不可及,那个女子在伯邑考的眼中珍若重宝,可那女子却喜欢别人,自卑的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这对,伯邑考,是莫大的讽刺。
“那后来呢?”阿九很想知道伯邑考后来是怎么做的,也许会直白的和那女子说,自己一直喜欢她,又或者,会帮着那女子去追求那个男子。
可伯邑考却迟迟的都没有开口,仿佛那是个伤口,轻轻的触摸都能让他连呼吸都不能,“她死了……因为那个男的死了,在她的意识里,那男子死了,她便来陪着,那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伯邑考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口,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就这样从口中说出,仿佛那个他爱了许久的女子已经与他没有干系一般。
可阿九能看到伯邑考闭眼之时,强行忍下去的泪水,他很心疼那个女子,那那个女子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比任何人都爱她的男子。
爱情的面前,爱的越深的那个人便会自卑,那女子对喜欢的人是这样,那伯邑考又何尝不是那样,爱到自卑,才是最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