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三叔说：“你们认识？”
柱子过来，一把抱住阿狗，然后放开他，回头对三叔说：“何止是认识，我们是一个村的，从小玩儿到大的。他还救过我一命呢！”
“你怎么也给抓来了？”阿狗问。还说那天从村里回去，怎么找不见这家伙，原来被土匪给抓来了，那天还错怪他，以为他扔下自己，独自一个人跑了。
柱子看着他，大笑起来。
三叔说：“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好办了。”
自己人？什么意思？阿狗弄不明白了。莫非，柱子已经加入土匪了？
三叔冲着阿狗扬扬下巴，柱子点点头，对阿狗说：“兄弟，一些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先把公事说完。咱们村里——还剩什么东西没有？都在哪儿藏着呢？”
阿狗惊愕地看着柱子，说：“我怎么知道？那天咱们不是一块儿跑出来的吗？”
“是的，可是我走了，就再没回去过，我听刚才那些兄弟们说，他们是在村里抓的你，你回去了？都找到些什么？”
阿狗明白柱子的意思了，这家伙以为他回村里是捞东西去了！没错，他回去是想找东西，可不是还没找到吗？就他们那个穷村，还能剩下什么？
柱子太伤人了！
阿狗有些生气，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找到。”
柱子看看三叔，有些尴尬，他过来，凑近阿狗，小声说：“兄弟，我跟你说，以后在这里生活，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东西都是大家的，个人不用藏东西。你要是有的话，就交给三叔，这也算是大家的么。”说完，又小声说，“如果你交的东西多，我能想办法给你某个位子，手底下给你安排几个人。”
阿狗猛地看一眼柱子，柱子倒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有些尴尬地笑了。阿狗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天我逃走之后，在那个山洞里落脚，过了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哪些苦，咱们村里都成了那样，我还有心回去捞横财！”
柱子沉吟了一下，说：“可是那几个人说，从你的洞里找到一堆狗肉，还有一把弯刀。”
“那狗是我在村里打死的，它差点儿吃了我！”阿狗说着，猛撕开衣服，说：“你看，我的胳膊被它咬成啥样！弯刀是我的，过去我一直用它砍柴，你不知道吗？”
“——你还说你没回村？”柱子说。
阿狗明白了，柱子这是咬定自己从村里捞了不少东西，他怎么成了这样？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只好说：“就这样子，反正我没骗你，我无话可说。”
柱子想了想，对三叔说：“这个阿狗跟我一块儿长大，他是个实诚人，不说假话。我看可能村里真的没有什么了。走的时候，村子已经让人给烧了，后来估计陆续有人从那里经过，该捞的都捞了，现在可能没啥东西了。”
“那你还说能找到不少好东西呢！”三叔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停了一下，对柱子说：“这人你既然认识，就别往里面关了，愿意加入就加入，不愿意加入就放了算逑。熟人，好办事。”
“哎！好嘞。”柱子喜滋滋地朝三叔做个揖，连忙推阿狗一把，“还不赶快谢谢三叔。”
三叔摆摆手。
出了门，那边一堆人正在围着那堆衣服挑挑拣拣，柱子大声喊道：“都小心点儿，别撕扯坏了。”胳膊搂住阿狗，说：“兄弟，过去走走。”领着阿狗到了那群人那边。
那些人见了柱子，都纷纷喊道：“柱子哥。”
“嗯，你们忙，都小心点儿。”柱子仰着下巴说，又对阿狗说：“兄弟，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来享福，你还不听，好像谁骗你来受罪似的。你看我现在，”他展开胳膊，往自己身上打量一下。
这家伙现在也穿上了体面的衣服，而且看样子在这群人里还挺有地位的。阿狗明白了，他专门把自己带到这群人面前，是向自己炫耀呢！
“兄弟，听我的，没错。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这里，保证有吃有喝的。”他又凑近阿狗，小声说，“有我在这里呢！你还能受苦不成。咱们的关系，跟那些人不同。”
阿狗打心底里反感柱子，你为了在三叔那儿讨个好，竟然派人到村里去搜刮。村里都成了那副惨象，你也忍心下得了手？
阿狗回头看看那堆衣服，忽然分开人群走进去，一把扯出一件儿带血的小袄，抓在手里，拿过来在柱子眼前摇晃：“你看，这是谁的？这是你爹的。你爹被人砍死了，还不得安宁，连衣服都给人扯走了！”
“爹！”柱子大叫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哭了两声，他站起来，恭恭敬敬从阿狗手里接过衣服，说：“我爹的遗物，我一定好好保存。”他抬头看着天，痛下决心了一般，说：“爹，您就放心吧，您的仇我永生记着，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阿狗站在一边，冷眼看他表演。
柱子说完了，搂着阿狗向别处走去，离那些人远些，柱子抱怨道：“你这是干啥呢？在那么多人面前丢我的丑。我根本就没跟他们说那是咱们村。”
“你也能狠下这心。”阿狗气愤地说，“好歹都是一个村里的，你不让人掩埋他们也就算了，还去扒他们的衣服。你这样做，还算人吗？”
柱子说：“你知道什么，我有我的难处，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不立些功劳怎么办呢？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要回去？”
“我不在这里呆。”阿狗说，他已经改变了对土匪的看法，但这并不意味这他愿意加入土匪。土匪就是贼，为人所不齿，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这里呆下去。还不如回到他那个山洞，说不定亲人还会回来呢！
“你随便，要走要留都由你，我在这里，没人敢拦你。”柱子说，“有一点，你不要到处乱说，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底细。出去了也别跟人说这里的情况。”
“你放心，村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早就没人了。”阿狗说，他走了两步，又回来对柱子说，“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的弯刀还在那个狗子手里呢，你能不能给我要回来。你知道，现在我什么也没有，连个防身的都没有，这样可能......”
“喊什么呢？我听不见，这就过来。”柱子向那边招呼一声，快步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