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背后有人喊，阿狗本能地将双手抱住头，往地上一蹲。
“嗨！干啥呢！起来。”背后那人大声喝道。周围一阵脚步声围拢上来，伴随着一阵哄笑。
“怎么跟野鸡一样，顾头不顾屁股。”
“胆小鬼！”
这话深深刺伤了阿狗，他好歹也算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了，他杀死过逃兵，砍死过狼，还跟野狗搏斗了一场，他是胆小鬼吗？
他放下手，慢慢站起来。
他看清了，周围围了一群人，约莫有十几个，个个手里不是提着棒子，就是提着斧子叉子。是围猎的吗？昨天见他在这里有了收获，也跑来打猎？
“哪儿人？干什么的？”背后那个人问。
阿狗转过身，看见了这个一直对他大吼大叫的家伙，是个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儿，其他人都穿着破烂的衣服，他穿的挺整齐。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提着一把刀，这可是新鲜家伙，一般人没有。
阿狗赶紧说：“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里人让一帮逃兵给杀了，剩下的都逃走了。你看这——”
“你为什么没逃走？跑回来干什么？”那人微仰着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说实话，阿狗看见这个人这样子，心里就有气。好歹是我们村，你们是远来的，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可是他没发作，因为他们人多。
“我——”他不敢说回来找弯刀，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要不，万一他们跟那三个坏人一样，要抢他的东西，那就糟糕了。可是，他能回来干什么呢？
“我——我回来找我家人。”他情急之下这样说道。他想，这个理由也能说过去，现在他独自一人，说找亲人是很正常的。
“找亲人？我看你是找粮食！”那人忽然暴怒，“粮食在哪儿藏着？快点儿拿出来。粮食换人，饶你不死。”
“你们不是——不是打猎的啊？”阿狗有些紧张了。
“打猎？”那个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他娘的，我们当然是打猎的，可是我们不打兔子跟野鸡，我们打的是——”他凑近阿狗，阿狗本能地向后一退，听那人慢慢地吐出最后一个字“人”。
周围人全都哄笑起来。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阴森！鬼哭狼嚎似的。
打人的？阿狗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帮土匪，到村里搜刮粮食来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说：“我没有粮食，真的，我也饿了好几天了。我回来是找——找我爹娘，还有我妹妹。”
那个头儿一个箭步冲上来，没等阿狗闪开，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还不老实！命都快没了，还嘴硬！快说，粮食到底在哪里？要么粮食，要么命，你选一样。”
“我真的没有粮食。”阿狗哆嗦起来，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那人一失手，将自己的脑袋给割下来。“我都被你们这样了，要是有粮食，还敢不交出来。”
“真的没有？”那人似乎不信。
“真的没有。”
那人压着刀，死死盯着阿狗，阿狗一抬头，正好看见他那凶恶的眼神，他赶紧低下头去，心里直冒冷气。
那人取开刀，踢了阿狗一脚，说：“起来吧，算你命好，今天大爷我心情好，不想杀人。”
阿狗不敢站起来，还那样蹲着。
“啊——”一声大叫，一个人高举着棍子冲阿狗直扑过来。
“啊——”阿狗惨叫一声，慌忙往地上一倒，蜷起身子，死死抱着脑袋。
“嗨！干什么！你个死东西，滚！”头儿大骂一声，那个人站住，放下棍子，悻悻地退回去。
阿狗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生怕有人再来伤害他。
那群人笑着从他身边过去，不时有人给他一脚。
“胆小鬼！”
“怂包。”
这回阿狗不敢再逞能，他知道土匪不好惹，弄不好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就这样躺着，万一运气好，他们离开，就好了。
“你，站起来，过来干活！”有人喊道。
阿狗没敢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叫他。
“嗨，说你的，装什么死狗。”有人上来给了他一脚。他这才慢慢起来，一脸惊恐，跟在那人后面。
那个头儿高喊道：“把东西都挪一挪，在下面扒拉一下，说不定还有藏着的东西。”回头喊阿狗，“你！过来，你们村谁家平常日子好？”
阿狗慢腾腾走过去，说：“都一样，日子过得难。都是几年前逃难到这里来的，这两年收成又不好，兵荒马乱的。”
“他娘的，又是个鸡窝！！”头儿恼火地骂了一句，不耐烦地骂道：“好了，滚一边去。老子见你就烦。”
那群人好像并不相信，将村子又翻了一遍，除了半袋麦子，什么都没有找到。个个都唉声叹气直骂娘。
“算了，再往前找找。别在这里干耗着了。没油水。”头儿说。走了两步，好像发现了什么，踢了踢一旁的一具尸体，阿狗看得清楚，是柱子他爹的。尸体上的雪散落下来。头儿喊道：“大雁过也要拔根毛，不能空手离开。把死人的衣服给拔下来，回去用得上。”
那群人立马四散扒衣服。
阿狗站在一边，眼看着他们粗鲁地对待村人的遗体，却不敢说话。
忙活了一阵子，扒拉下来一堆衣服，干衣服就穿在身上，被雪弄湿的都绑好，几个人背着，看样子准备离开了。阿狗心里一阵高兴。这些人一走，他就自由了。
“你，过来背衣服。”头儿冲着阿狗喊道。
阿狗一愣。
“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儿！不想活了。”头儿不耐烦地喊，他这个人脾气蛮大的。
阿狗只好极不情愿地过去，背起一堆衣服。
“飞哥，这里有道痕迹，好像是什么东西拖过去的。”有个人眼尖，看见阿狗拖狗的那道痕。
阿狗心里一惊。
“什么东西？”头儿也看见了，蹲下去仔细研究，“好像有血迹。”
“追上去看看。万一是什么猎物受伤了呢！”他站起来，刀一挥舞，“走！”
“那里什么也没有！”阿狗一急，大声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