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爱此时的心情让她没办法坦然面对霍戈,她给凉叔打了电话说要在关雪梨家住上一晚,凉叔也没多问只让她第二天早点回来。
她在关雪梨家吃饭看电视,关雪梨的父母对她亲切关怀让她心中反而更觉得悲凉,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她是不是也会像梨子一样幸福呢。
“梨子,其实我很羡慕你,真的,很羡慕,你的爸爸妈妈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他们。”躺在关雪梨的床上,温以爱看着天花板,思绪烦乱。
关雪梨听出她的失落,也早已注意到她今日的强颜欢笑,一反常态的没有斗嘴,而是握了下她的手:“你有我们爱你啊,椅子,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温以爱的眼角有些湿润:“可是我可能没办法做以前的椅子了,我遇到了让我不得不改变的事情。”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关雪梨也看着天花板,握紧了她的手:“不要害怕,椅子,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嗯。”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温以爱转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今后她要面对的人不容许她脆弱。
第二天一早,霍家司机就在关家门口等候着温以爱,经过一晚休整,温以爱情绪平静了许多,且不说霍启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说霍戈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两件事:一是找到温星;二是找出她父母的真相。只要做到这两件事,管他是用什么办法,她会上什么当,反正她早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目前她也想不出别的对策,只能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回到霍宅,温以爱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一个粉色的礼盒。
“这是少爷给你的生日礼物,还不拆开看看。”凉叔将礼盒递到她手里。
温以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淡绿色的旗袍,上面还绣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很是清新淡雅。
“这衣服爱小姐穿着一定很好看。”凉叔脸上的笑容与往日一般和蔼,可今日看在温以爱眼里却觉得有些刺眼。
凉叔在霍家四十多年,曾经贴身照顾霍岩,他会不知道真相吗,如果知道他如何做到坦然面对她呢。温以爱摇头,不对,你不可以这样揣测凉叔,他是这个房子唯一真心对你好的人,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外人毫无证据的一句话就怀疑照顾了你十年的人呢。
温以爱努力挤出笑脸:“嗯,真好看。”
“觉得好看还不去谢谢给你买礼物的人,”凉叔对她眨眼:“少爷在书房等你呢,昨晚拿着礼物兴致勃勃的在客厅等了你许久,结果被你放了鸽子。”
“我这就上去。”温以爱带着礼盒,慢慢的往楼上走,每走一步她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下。她想霍启会不会只是想挑拨她与霍戈的关系才编造了这个谎言呢,她们好不容易才靠近了一点点现在却陷入了更加复杂的关系,这让她觉得有些疲惫。
刚到四楼,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立在原地。
“衣服喜欢吗。”霍戈斜倚着门框,眼神依旧温柔:“我每天给姜师傅打电话催他在你生日前做好,被他好一顿骂。”他看着她就好像等她已久,那么亲昵的语气,那么自然的姿态。
忽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她将凉叔当做家人,她想要信任霍戈,她不想成为满腹心机心思深沉的人,阿星从小就告诉她,要做一个简单善良的人,她一直在做却要因为霍启的话而互相欺骗吗。看到霍戈的笑容,她什么都不愿多想了,不想再猜来猜去了,她想直接问他,不管他会告诉她真话还是假话。
“昨天,我见到霍启了。”温以爱往前走了一步,与霍戈保持着三米距离。
霍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低头莞尔一笑:“然后呢。”
“他告诉我,你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母。”温以爱语气冰冷,定定的看着他。
然而霍戈的表情依旧是温柔的,他走到温以爱面前,将她脸庞的碎发拨到耳后。他说:“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温以爱向后退了一步:“所以我来问你。”
“我告诉你你就会相信我吗。”
“你不说我更不会相信你。”
霍戈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走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他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蹲坐在她对面,虔诚的姿势像是在求婚。
“没有,我的父亲没有杀害你的父母,我也没有欺骗你,”霍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小爱,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件事情,让我有机会向你解释。”
“我只是不想胡思乱想。”温以爱撇过头:“那你房间的照片,赵朗的聚会都是故意的吗?”
“这该怎么说呢,如果我说是故意的你一定会生气吧,”霍戈似是思考了一下:“但我确实是有意为之的,我希望你能自己找到真相,可惜被霍启破坏了。”
温以爱皱眉:“看我像个白痴一样为找到一点线索而沾沾自喜很好玩吗。”
“小爱,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既然我们有这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就都客观点好吗。”霍戈说:“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你就会相信吗,相较于自己找到线索抽丝剥茧找到真相,你更倾向于哪一个呢。”
“你这样算是我自己找到线索吗,你一直在引导我。”温以爱有些生气,霍戈就像一团棉花一样,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好像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他总能找到理由。
“因为我没有骗你,我给你的线索都会指引着你找到真相。”霍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是你,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不是吗。”
“那好,我也有问题,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温以爱索性破罐子破摔,今天就把所有事情都了解了算了。
“你的父母是霍启杀的。”看到温以爱一脸讽刺的表情,霍戈叹气:“你看,即使我告诉你真相你也会觉得是谎言。”
“霍启说是霍岩,你说是霍启,反正都是你们霍家人。”温以爱愤恨的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小爱,”霍戈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我不是你的仇人,霍启早已不是霍家人。”
“我没办法相信你们。”温以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些:“你和霍启,我都没办法相信。”
“你不用相信我小爱,”霍戈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沿着她的脸颊滑下:“你只要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我不会骗你,你的心也不会。”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霍启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温以爱顿了一下:“还有南莲和辛勉就是我的父母吗。”
“小爱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当初温星不告诉你就是为了保护你,我一样,”霍戈的眼神里带着疼惜:“我们不是瞒着你,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生活。”
温以爱的目光坚定,毫不妥协的看着他。
他站起来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似在斟酌该怎么和她说。
他叹了口气:“南莲和辛勉确实就是你的父母,霍启也是受雇于人。”
“受雇于谁?”温以爱站了起来,逼问他。
“小爱,温星并不希望你的人生陷于仇恨之中。”霍戈语重心长。
“阿星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所有真相。”温以爱的语气里有难以掩藏的忧伤。
“他离开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要辜负他对你的爱。”霍戈说:“他为了你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啊!”温以爱忽然提高了声调:“他这十年去了哪儿!”
“小爱,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霍戈揽过她的肩,轻抚着她的背:“不要一下子让自己承担这么多,你只要安心等着,一切有我。”
“你们都瞒着我,我怎么能安心呢。”温以爱靠着他,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
“以后我会把一切告诉你,”霍戈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请你也相信温星将你托付给我绝不会是为了伤害你。”
“但愿吧。”
当日,温以爱一直待在房间里什么也都不想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霍戈的欲言又止更让她担心事情的复杂。
沈久已重返雾城,她又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反正现在和霍戈都已经摊开来讲了,我想回去就可以回去啊,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的约束呢。
温以爱越想越觉得可行,她甚至在网上准备订机票,可浏览了一会儿又放弃似得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不行,小九也让她不要一个人冒险,霍戈的话可以不听,小九的话还是该听一听的。
她烦躁的在床上翻来滚去,在网上搜索南莲和辛勉也没有一点讯息。
午饭是霍戈让凉叔给她送到房里吃的,霍戈并没有和凉叔多说什么,凉叔只以为她没休息好,督促她吃完站一会儿再睡。
霍戈这种暧昧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会疯的。
一个看起来照顾你爱护你为你考虑的人却可能在骗你,老天爷是在逗我吗!温以爱越想越乱,反正等阿星回来他们就会离开这里的,有仇阿星会为她报的,有怨阿星会为她解的,是非阿星会帮她断的,一切只要阿星回来了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
但是她真的能像鸵鸟一样埋在沙子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吗。
傍晚,霍戈来敲门,问她要不要去参加赵朗和薛晴的送别酒会,他俩要回伦敦了,薛晴特意提起希望她也能去。
温以爱果断的拒绝了。霍戈也没有勉强,只嘱咐她记得下楼吃晚餐。
当深夜霍戈一身酒气的由凉叔扶着回来的时候,温以爱依然待在房间,如果不是好奇从未见过霍戈喝醉酒的样子,这一天大概她都要在房间里度过了。
她趴在栏杆上张望时,凉叔正好扶着他上来,一看到她立马叫住她。
“爱小姐,来帮把手。”
温以爱不情愿的走过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凉叔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的将钥匙递给她。
“你给我开门就行了。”
打开门,凉叔将霍戈放在了沙发上。
“今天怎么喝这么多,”凉叔对温以爱说:“让少爷自己在这儿休息会儿,等他清醒点再说。”
温以爱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忽然听见霍戈呢喃的一声“小爱”,顿了一下就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感觉自己身上都沾染了酒气。
霍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霍启说你善于伪装,刚才的你也是伪装的吗。
她靠着门,闭上了眼睛,有些事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