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莜晴已经昏迷两个星期了,明明早就过了危险期,却还是迟迟没有醒来。
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去,寒潮正蓄力席卷着南方的城市。
冷煜颜没有卖掉蓝莜晴父母的房子,意味着那两千万的资金不得不求助于父亲,加上为了查出资金的下落,冷煜颜已是焦头烂额,还不时接到苏岚的电话,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戾气。
除了在公司工作,冷煜颜便一直守着蓝莜晴。
那人却一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只能靠着吊蛋白维持,本来就没有多少重量的身体更加消瘦了,躺在病床上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杨舒不知道找了自己多少次,不管是公司还是私下,全被冷煜颜拒绝了。
蓝莜晴一天不睁开眼,冷煜颜的心就多乱一天。
“莜晴,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呢。”
这大概是第一次,冷煜颜没有叫这个人的全名。
“你的眼睛那么漂亮,为什么要藏在里面呢。”
抬起手轻轻地拂过那人紧闭的双眼,睫毛蹭擦着手心,不自觉地想起蓝莜晴被自己做到泪盈于睫的样子。
那么惹人疼爱的样子,自己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正插着针头的左手露在外面,手腕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却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在那光滑白皙的关节处留下了一道罪证。
永远无法抹去地控诉着冷煜颜的罪行。
深入骨髓,刻入心脏。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甚至都能听到病房内消音时钟齿轮转动的声音。
病房的暖气给的很足,给人一种窗外的阳光很暖人的假象。
病床上的人似乎是终于睡够了,羽睫轻颤,缓慢地睁开那迷离的氤氲眼眸,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是死掉了吗。
四周光洁的墙壁泛着寒光,以及呛鼻的消毒水味道,都是医院特有的标志。
转过头,老管家有些驼背的身影透过隔离玻璃看得分明。
是冷煜颜救的自己吗。
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都已经准备好放弃一切了,为什么连我死你都要阻止。
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因为躺了太久而罢工的肌肉一时竟不知怎么配合,虚弱的身体挣扎着爬起,扶着墙壁一点点地走向门口。
听到动静的老管家赶紧进门扶住蓝莜晴。
“蓝小姐,您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要……”蓝莜晴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是沙哑的。
太久没有说过话了吧。
全身无力,头脑昏沉。
可是这都不构成她留下的理由。
“管家,让我走好不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艰难地发出声音。毫无生气的话语却把老管家下了一跳。
“蓝小姐……”
“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我一定要离开,冷煜颜回来就走不了了。
“蓝小姐,您还是等少爷回来再……”管家有些为难。
“我不要……我不要见到他,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听管家提到冷煜颜,蓝莜晴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了。有些失控地反抗着。
老管家看蓝莜晴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虽说自己年岁大了,但蓝莜晴毕竟是个全身虚弱的病人,她若是硬要走自己也是可以拦住的。
可冷煜颜前几年对待蓝莜晴的态度确实让他这个外人也看不下去。
虽然这一个月对于蓝莜晴关心有加,但管家还是更心疼蓝莜晴。
她要走,就走吧。
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好好生活。
蓝莜晴借了管家的手机给苏岚打了通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寒风里,像是随时会被吹走一样摇摇晃晃的。
冗长而繁杂的会议好不容易结束,在医院里迎接冷煜颜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床铺,被褥铺得不见一丝褶皱,冰凉得没有温度,就连那熟悉的味道也被消毒水盖了过去。
就好像,今天早上还躺在这张病床上安静地睡着的人不曾存在过一样。
“蓝莜晴呢?”冷煜颜冲着门外的管家和保镖大吼,引来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的纷纷侧目。
“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
眼前的人一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
“都他妈说话啊!”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冷煜颜一拳打到钢化玻璃上,坚硬的玻璃颤动着,像是随时要裂开一样,巨大的声响惊起了窗边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