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为她的执迷不悟,戚家遭人陷害,父兄全部惨死狱中,那样意气风发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死后连一副棺木都没有,被官吏丢弃在乱葬岗上,尸身被野狗用来果腹······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在梦中抱着父兄们残破的躯体痛哭嘶吼,咒骂这不公的老天,咒骂自己的愚蠢,现在,亲眼看到父兄们骑在高头大马上犹如神将下凡,他们俊朗的脸上只有对未来的希望和冲天豪气,没有染上一丝阴霾,戚如薇的内心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父亲,大哥,三哥!”
戚如薇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不等戚锐他们下马,她便跌跌撞撞的朝着三人奔去。
“吁——”
“如薇,你不要命了吗?!”
无论如何戚锐都没有料到戚如薇会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差点被他的踏雪飞马给踢到,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拼尽全力勒住了马缰,说不定现在戚如薇的头上已经多了一个大窟窿了!
事发突然,戚锐心有余悸的看着戚如薇,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此刻紧紧绷着,十分吓人。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如此。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
平时戚锐对戚如薇莫说是如此大声的斥责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未曾有过。倘若偶尔性子急起来说话不注意惹恼了如薇,她总要生气好久。现在父亲这样训斥,她却恍若未闻,甚至脸上还多了一种欣慰和幸福,着实让旁边的戚家三兄弟觉得诧异。
“父亲,我好想你。”
戚家的男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对唯一的女眷也就是戚如薇十分疼惜。其中又以戚锐为最,但戚如薇从前对父兄的疼爱都当做是理所当然,从来没有说过半个谢字,直到最后看够了世事炎凉人情冷暖之后才后悔当初没有珍惜。现在看到父亲表面斥责实际是深深地担忧的表现,心中五味杂陈。
“你这个丫头啊~”
戚锐看着自小捧在手心的小女儿穿着单薄的衣服泪流满面,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下有着淡淡的阴影。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又想起自己和戚厉白他们都在前线,她一个小女孩在府中无人照顾,又心疼又自责,下马大步走到了戚如薇的身边,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怀中,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和宠溺。
“是父亲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有多久没有感受过父亲宽广温暖的怀抱中了?
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假装坚强多久了?
戚如薇的眼泪再次决堤,仿佛要将前一世的委屈和后悔全部哭出来,她紧紧地抱着戚锐宽广坚硬的后背,将小小的脑袋埋进他的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流,很快打湿了戚锐胸前的衣服。
“不······父亲很好。是如薇太不懂事了。”
戚如薇闷闷的说道,在戚锐怀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戚锐还是头一次看如薇哭的如此难以自持,心中难受的紧,偏偏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僵硬的抱着戚如薇,让她尽情的发泄。同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戚家老二,其余两人亦像他一样,无声地询问着最早赶回将军府的戚厉威,然而后者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这一反应顿时引来其余人的嫌弃的白眼,仿佛是在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真是没用!”
四个人站在将军府门前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戚如薇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戚厉白才开口说道,
“妹妹,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你穿的这样单薄,又大病初愈,不要再染了风寒才好。”
戚锐点了点头,也不管身后的爱马了,一把将戚如薇抱了起来,
“你身子弱,就不要多走动了。我抱你回去。”
戚如薇没有想到戚锐会有此举动,忍不住惊呼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释然。尽管加上上一世的年龄,她现在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被自己的父亲当个小孩子一样抱起来,难免有些别扭。但她又想起以前,当将军府没有遭到变故的时候,当她还只是一个如薇无虑的少女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常常将她抱在怀里。也就习惯了。
父亲总是将所有的风霜苦楚自己背负,将所有的危险挡在自己身后,为的就是留给她平安喜乐。这样的父亲,不该有她这样任性自私的女儿!
戚如薇乖乖的窝在戚锐的怀里,看着戚厉白戚厉威戚厉书三兄弟跟在后面,三个人走在一起时不时聊些什么,眉眼间神采飞扬。偶尔遇上她的视线时,三兄弟总会冲着她露出会心的微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怜爱,让她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真好。
进了府,戚锐直接冲着戚如薇的闺房走了过去,将她放在了床上,还顺手为她盖上了被子。
“如薇,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之前的伤没好?怎么方才哭的这样伤心?”
戚锐坐在床头,看着孱弱的像一朵花似的戚如薇,有些着急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是。”
戚如薇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沧桑的戚锐眼眶又红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早就告诫过自己一定不能够失态,却始终控制不住情绪。一见到戚锐就止不住的鼻酸。
“父亲,我只是经此劫难,对很多事情看透了。方知有家人在身边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刚刚看到你和哥哥们平安归来,我是忍不住喜极而泣,你不要担心。”
“傻丫头”
戚锐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大掌覆在戚如薇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我和你兄长们也不是第一次出去打仗,没什么特别的。你也无需挂念,只要你在家一切平安,我们自然也就安心了。”
“嗯。父亲,你们刚回来就去皇宫复命,一定十分疲惫。不如现在先去洗漱休息,我这就吩咐下人们准备,等晚饭的时候我们再细聊。”
戚锐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有多劳累,但戚如薇现在不能累着。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