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雷德早早来到帝国的议会室内等候,他身穿素色的粗布单衣,与其他贵族的绫罗绸缎相比,他的穿着显得低调多了。虽说如此,但是他的衣服剪裁细致,是专供贵族制衣的裁缝制成,价格也非是其他平民能接受的范围。
偌大的帝国会议室里,费雷德孤零零地坐在厅中间的长桌右边的第一排。这个位置处于正中的帝国宝座的右手边,象征着权利仅次于帝国帝王。世人都称之为帝国之手。
费雷德看着眼前的帝王宝座,这座宝座是当年大帝得国之后,在原来旭日之光家族世代传世的宝座上,收四国之主之兵,交于矮人国的铁匠,将四国四柄象征着四国权利的神兵,放入矮人的铁匠炉内,化为铁水,在矮人国的能工巧匠手里,重新铸造而成,是大帝彰显帝国武力的象征。对费雷德而言这是当年血流成河,遍野的尸骨铸造而成。
他的父辈们当年跟随大帝征战,双手沾满了鲜血,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费雷德从内心深处反感战争,当年年幼的他和二帝一起跟随父辈们,参与了后期的大屠杀,年幼的他和二帝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手无寸铁不愿屈服的四国贵族们,被利刃砍头。他至今都忘不掉,当年那个跟自己年岁一样大的男孩子,倔强的跟随父辈们视死如归的赴死。
那日的屠杀,将四国贵族的成年男性几乎屠杀殆尽,而当年年少气盛的王后父亲,劳伦·奔流者更是残忍的将自己以前效忠的家族整个灭族,据说当年赴死的贵族们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人跪地乞求劳伦的怜悯,整个城堡里尸积如山,血河飘盾。仿佛神明们也为人间惨剧的伤心,事后,暴雨如注,连下十天十夜,仿佛上天在哭泣。
他也在父亲的威逼下,为证明自己男子汉的身份,他和二帝两人,在疲惫不堪,盔甲上沾满血污的卫兵簇拥下,来到被捆住手脚的两个成年男性的身前。仿佛就在眼前,费雷德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杀人,当刀插入人眼前那人的胸腔后,他明显感到刀刃触到他的肋骨,那人面无表情,双眼闪着剔透的光芒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有点慌乱,低下头不敢去看面前已经渐渐失去血色的男人。这时,他的父亲,高大的身躯走在他的身旁,对他说道,“费雷德,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敢抬头,他无法面视眼前的男人,甚至他握着刀的手也在颤抖。此时,旁边的二帝已经利落的处理掉了他眼前俘虏,而大帝放声大笑称赞着自己的儿子。这时他的父亲俯身下来,对费雷德温柔的说道:“孩子,看着他的眼睛,给他一个痛快,缚龙者家族的人,要直视自己处决的男人。”
他点点头,努力去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的通红,热血顺着他的刀流到了他的握刀的手里,那是他第一次感受热血的温度,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他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男人的眼睛,将刀狠狠的捅进他的身体,穿过肋骨。这时他在眼前男人瞳孔放大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现在看着眼前的宝座,历经数千年,这座由钢铁铸造的宝座上,泛着青光,已经看不出那些钢铁是当年四国之主的神兵。这个庞大的铁王座上,没有舒适的坐垫,据说第一代旭日之光家族的族长铸造宝座的时候,特意做成这样,是要让他的后世子孙们知道,这个宝座并不是那么舒服那么好坐。
他看着面前漆黑油亮的帝王宝座,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他记起当年年轻的二帝第一次做到宝座的时候,侧身对他说,“该死,简直是地狱啊,费雷德,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坐下来的。”
那时候的他们,意气风发,接管了被战争几乎拖垮的帝国。年轻的他们接过了父辈们打下的江山,在他的建议下,二帝采取了怀柔政策,休养生息。他们抵挡住了兽人的步伐,并在精灵矮人的调停下,与兽人部落达成了停战协议。但是终究还是失去了重要的塞拉多要塞。
在二帝的治理下,帝国恢复了生气,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境内再无战争。几十年过去了,二帝一心为国,呕心沥血,他是少有的开明帝王。但是现在,斯人已逝,他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充满生机的帝王,坐在这把宝座上,统筹帷幄。
他一直对奔流者家族素无好感,当年劳伦的父亲,在帝国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眼看四国大势已去的时候,倒戈相向,背叛了自己的王国,然后在他儿子继承爵位以后,年轻的劳伦用神如神,迅速的击溃了四大家族最顽强的追逐者家族,并且残忍的杀害了追逐者家族的成员。有时候,他在想,当年要不是奔流者家族的背叛,大帝征讨的步伐可能在南方折戟而归。
从那时起,他从内心便深埋下不信任的种子,他不信任这个背叛者,但是有不能否认他当年的功劳。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旭日之光家族顺利的统一了大陆,得国后的大帝,将原来的追逐者家族的国土分封给了奔流者家族,再后来,二帝迎娶了劳伦最美丽的女儿,从此奔流者家族的势力如日中天。而整个四大公国里,奔流者家族的南方瑟班公国是最强大富饶的公国。
他的家族侍奉旭日之光家族数千年,每一代家族成员都勤勤恳恳忠诚无二。但现在,二帝惨死,尸骨未寒,他的长子又被囚禁,面临着身首异地的处境。而现在他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证明王后是幕后真凶,但是从一开始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才是幕后的真凶,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她的儿子,推上帝王的宝座。
他想起了当年二帝加冕时候,坐上宝座对他的抱怨,要不是他的哥哥被兽人杀害,这个宝座本应是他的。
“费雷德,我真不想坐这个破玩意,硌得屁股疼。”二帝当年苦笑着对他说道。
现在王后得权,朝中大臣大部分顺势依附,他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场游戏里,最终的胜利者终究是权利在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