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迷雾森林犹如鬼影绰绰,高大的铁树,橡树,松柏,如巨剑般插入云霄。巨大的树冠完全遮挡住了月光。埃尔·怒火突然惊醒起来,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狼毛斗篷,摸起枕在头边补给包边的长剑,好似剑给了他力量,埃尔开始镇定下来,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在寒夜微风的吹拂下,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自从父亲反叛帝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曙光军团的最高指挥官特意喊他去暴风要塞,当看到帝国的信件时,他确认了父亲的军事叛乱。帝国的大使特意宣读了帝国给曙光军团的信件,宣布整个科恩公国作为帝国的敌人,以怒火家族为首的主要几个家族皆为首犯,帝国将严惩不贷。因埃尔·怒火与其叔父塞德蒙·怒火作为宣誓效忠曙光军团的军人,可免去死罪,但是两人不得任用重要职位。当日作为曙光军团侦查部队最高指挥官的塞德蒙·怒火便被免去职务,降级为普通的游骑兵。埃尔并没有受多大影响,作为一个游骑兵的小队长,他一跃成为自己叔父的上司。
自那以后,他每夜都会做噩梦,梦里每次都一片血色,充满不详,他敬爱的父亲、母亲、可爱的双胞胎弟弟以及从小跟他争锋相对的弟弟凯斯,梦里的他们一个个全身带血,在一片血色中看着他,唯独不见自己最小的一个弟弟和妹妹。
“又做噩梦了?”他的叔父不知道何时也醒来了,他轻声的再一边说道。
“恩,他们一个个在一片血色中望着我。”埃尔痛苦的说道,手里的剑柄被他紧紧的攥着,“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埃尔明显语气低沉了许多。
塞德蒙也坐起身来,用手在黑暗中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轻轻的拍了下他肩膀,“孩子,自从披上了曙光军团的战甲,过去的一切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说道最后的时候,塞德蒙长叹一声气。
突然陷入了沉默,两人静静的坐在巨大的铁树下,为了避免兽人以及时刻游荡在森林里的狗头人他们没有生火,除了在不远处值哨的四名士兵外,其他的都靠在一起静静的睡着,常年的侦查生活让他们连睡觉都发不出任何轻微的鼾声。
埃尔明白叔父说的话,犹记得当年他年少的时候,崇拜书本中那些抵挡一切来自乌拉尔以西的英雄们,在宁愿放弃公爵继承位而毅然跟随自己的叔父披上曙光战甲成为曙光军团的一员,多年来他从小小的侍卫兵一直做到游骑兵的一个小队长,这个年轻人在自己叔父的教导下,成长迅速,是整个军团声名显赫的青年俊秀,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出身显赫,而是他的能力。
曙光军团没有出身,没有贵族,没有平民,更没有奴隶。这句话是他加入军团第一天起,军团最高指挥官当着他们的面说过的话。埃尔一直谨记这句话,谦逊,努力一直是他身上最显著的优良品质,正是借此,他成为游骑兵历史上最年轻的小指挥官,带领着一支经验丰富的游骑兵,多次在迷雾森林成功完成任务,并手刃数名兽人的侦察兵。
但是突然因为父亲的举动,他跟自己的叔父,成了帝国的叛臣逆子,更严重的是,父亲的此番举动有可能给家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他并不是很明白自己父亲的举动,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如此,他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帝国百年来的和平由自己的父亲来打破。当年加入曙光军团,埃尔就以保护整个人类作为自己最高的理想,但是他也知道,自从曙光军团建立的千百来,他们真正抵抗外来入侵的战争不超过十次,但是帝国却互相一直内乱不休。
“为什么?”埃尔率先打破沉默,他内心充满矛盾,他想寻求答案。
“为了你的姑妈克劳瑞丝。”塞德蒙回答道,在讲到这个名字,他的语气明显的略做停顿,很多年了,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妹妹的面容了。
克劳瑞丝,在埃尔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只记得他这个姑妈,怒火家族唯一的一个女性,当年与瑟班公爵的千金并称为帝国的最美的美人。他已经记不清了姑妈的面容,只记得她的穿着一袭红裙,笑颜如花抱着还年幼的他,在绿藤城花园的草坪上给他讲着诸神之战,千百年来的英雄事迹,他的小手抓着她的头发,阳光下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般的头发,但是幼小的他记得那时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却闪烁着火一般的颜色。后来,她被许配给当时的二帝,成为帝国的帝后,他再也未见这个姑妈,直到帝都传来她被二帝用火刑处死的消息。
“她真的是女妖吗?”黑暗中埃尔回头看着自己的叔父轻轻问道。当年姑妈被火刑的处死的消息传到绿藤城时候,他的父亲,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自责不已,那段时间是他见过父亲最消沉的时光,等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埃尔都不敢相信眼前满脸胡茬,眼神无光的男人,是自己印象中最高大的父亲。
“我不知道。”塞德蒙裹紧自己厚重的狼毛斗篷,靠在皮质的补给包上面,轻声回应道,“我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了。”
女妖在整个帝国讳莫如深,传说他们侍奉邪恶的火神,把自己的灵魂贡献给他,来获取可怕的妖术,甚至比法术都要强大。但是埃尔却想,假如真的那么厉害,姑妈又怎么会被火刑处死。一直以来世人都暗地里传言,是当今的太后陷害于她,为了争宠,也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帝位,是真是假谁也分不清。
“为了一个人,牺牲整个家族,父亲这么做是对是错?”埃尔轻声自言自语道,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他只是觉得这一切的牺牲值得吗?
“孩子,没有人改变你父亲的主意,他深爱着你的姑妈,也深爱着你们,我不知道你父亲做的对还是错。”塞德蒙说着,起身抓起一边埃尔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但是我知道你父亲是个爱护家族,爱护自己亲人的人。”
埃尔深知父亲的家族观念,从小便在他的教导下,他们兄弟和睦相处,虽然跟凯斯从小有争长短,但是他一直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就像自己父亲那样爱护着他们,只是这一次,他深知这个家族必将面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