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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帝国长子(上)

寂静黑暗的地牢里,水滴滴在过道里的声音特别清亮。这里充满着尿味,以及老鼠的臭味,阴暗潮湿的空气里,每呼吸一口都能让人作呕。自他被推进这个地牢之后,西德尼便跟瞎子一般无疑,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这个地牢,这个地牢是他们家族专为家族犯错的子孙而建立的,但是西德尼知道,自从帝国建立以来,他便成为了第一个来此的家族成员,这多少让他有点羞愧。

刚进来的时候,西德尼什么都看不清,现在的他已经有点适应了这个安静阴暗的地方。他可以借助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很大的老鼠在他身边大摇大摆的来回走动,整个偌大的地牢里就只有它们陪伴着他。有时他也会在地牢的墙上看到很久以前被关在这个地牢里的先祖留下的痕迹。

传说自他们旭日之光家族筑造这座城池的时候就建造了这座地牢,他的祖先建造这个地牢的目的就是为了惩戒那些犯了错误的旭日之光的子孙。千百年来这个地牢里有记载的关押了不超过三位的家族族人,而他却是第一个以弑父的罪名被关押的。

他在这里已经被关押了数日,外面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看守他的狱卒是一个年老腿脚不利索的驼背聋子,而且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西德尼问他,这个狱卒依旧缄默其口。

每天西德尼坐在充满跳蚤臭味的稻草上,监室里除了一个肮脏不堪的马桶之外,在没有没有任何东西,然后便是一层发霉快要腐烂的稻草。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默记着日子,但是看不到日落月升的他,最终还是不辨黑白,放弃了。每天他都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对他来说睁眼跟闭眼毫无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闭着眼睛的时候,他会做很多莫名其妙的梦,而睁着眼睛,他会想到很多人,比如他的母亲。

有时候,西德尼想起自己的母亲都是模糊的,他只记得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美丽动人的蓝色眼眸。他只记得他的母亲是个温婉动人的大家闺秀,以及母亲那温暖人心的笑容。母亲被处死的那天,他还很小,他记得自己被关在王宫的一间屋子里,他当时很害怕,默默流着眼泪,缩卷成一团,幼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即使是远离现场,但是西德尼,清晰的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声,自那以后,每夜的梦里,他都会被自己母亲的那声惨叫所惊醒。

西德尼很清楚的记得,他从仆人口中得知,那天帝都最大的广场上挤满了人,他的母亲被绑在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周围架起了木头,他的母亲披头散发,一身红色的衣袍。在一位牧师宣读了关于邪神火神的叙述之后,他的母亲被判定为侍奉火神的女妖,他的母亲便被自己的丈夫,他的父亲亲自下令当众用火刑烧死。

他不记得自己母亲侍奉火神的事情,但是有段时间,他看到自己母亲每天躲在自己的宫室里,穿着火红的衣袍,在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而当母亲被烧死的那一刻,仆人告诉他,整个广场里万众欢呼,甚至有人高喊让他母亲浴火重生来显示火神的神迹。人群里都是讥笑与讽刺,他的父王脸若冰霜。但是最后这位年老的女仆人小声的告诉幼小的西德尼,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火中你的母亲双眼睁着,双眼里闪着火焰,看着广场上围观的人群。

突然,一声门响。驼背的狱卒拿着火把走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他眯起了眼睛。但是与瞎子无疑的他,听力有所提升,他清楚的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等到他适应光亮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

“大人,时间不多。”这是西德尼第一次听到狱卒说话。他想给这位大人行个礼,但是无奈驼背严重看不出来弯腰与否。

来人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金币放在狱卒的手里,然后接过火把,示意狱卒出去。

等到狱卒走了之后,来人掀起来了他的斗篷,借着火光,西德尼认出了他。

“首相大人,你怎么来了?”西德尼开口问道。眼前的人正是人称帝国之手的首相费雷德·缚龙者。

“殿下,我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首相大人看着眼前憔悴的王子说道。

“请问。”西德尼轻声回应道,他心里很清楚他要问什么问题。

“你父王......”费雷德刚开口说,西德尼便打断了他。

“大人,父亲的死与我无关。”西德尼有点生气。连日来不分昼夜的孤独让他有点心力憔悴,难分敌我。

“孩子,我是想救你。”费雷德和蔼的说道,其实他一直把西德尼当自己的孩子的一样对待的,他的母亲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而他又是西德尼的教父。

“抱歉,大人。”西德尼有点惭愧,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在帝国上下以正直著称的人,也许是他唯一的值得信赖的人。

费雷德能理解西德尼的焦虑,现在王后势力坐大,整个朝野都想置他于死地。

“我是来帮助你的,殿下。”费雷德尽力语气安详的来安抚王子,他明白这些日子里他所受到的委屈与痛苦。

“殿下,你需要详细的叙述下那天发生的事。”费雷德蹲下身,用手扶着王子的肩膀。

自打父亲死后,帝后便下令以弑父之罪将他囚禁起来,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余地。

“不是我做的。”西德尼声音里充满痛苦,他呢喃道。

“冷静点,孩子。”费雷德用手抚弄了一下西德尼乱糟糟的头发,他看的出来,他吓坏了。

“帝后要致我于死地,大人。”西德尼小声呢喃道,“我很孤独,大人,你要帮助我。”西德尼突然拉住费雷德双手,眼神里充满哀求。他很害怕,比当年母亲被处死时,还要害怕。

“放心,殿下。”费雷德语气坚定的回答道,他希望自己的坚定能给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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