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第二天就彻底放晴了。今天看来无论何种理由我都要接受阿吉送给我的礼物了。借着阿吉昨天带给我的美好而纯洁的心情,我想到望江公园去拜见唐朝的一位女诗人薛涛,以了却我长久的一个心愿。
直到下午两点钟阿吉才抽身而来,在我等候的时间里我不知不觉又走进了川大的校园;小赖子的预言在我的假想中变成了现实,但我仍不愿看到过去的一幕重演。这种违心的安慰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内心,直到我们走进公园的大门,那种阴影才渐渐散去。
从中门进去,我们看到的便是成片的竹林,向右沿小道而进,很快看到清代书法家何绍基的石刻书法。竹林空旷之处有许多人在练太极拳健身。一路向前走便是图画猜成语,画中生灵飘动,捉摸不定,很难猜出结果。阿吉反倒是兴致盎然驻足不前,而我便悄然地来到了《水浒》一百零八将的简介处。从这些用竹片雕刻成的字画中我感受到艺术的触须无处不在且难能可贵。
不远处就是薛涛广场了,然而她的影子却遥遥无期。经过寻问,我们沿着别人手指的方向前行,才知要花二十元钱的门票才能进入诗人的纪念堂。于是我收敛住游兴,遂坐在绿荫下休息,情绪的低落促使我的疲劳也接踵而至。此时阿吉是不能理解我的失落的,她在我似有似无的爱情世界里像只小燕子似的到处翩飞。
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便想回去了;到处都是那样的寂静,竹林的缝隙处仿佛还残留着节日的喜庆和热闹之气。阿吉把她带来的礼物放在我的手上,我们便向门外而去。这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一背影从围栏斜缝处侧身而过,于是我机灵地暗示阿吉迅速地跟随而进。一阵紧张和慌乱过后,我们便省去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安然地进入了诗人的安息之地。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望着阿吉。冥冥中诗人还是用这种方式接纳了我们,她并没有嫌弃我们啊!这不知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悲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诗人的汉白玉全身雕像,旁边则是写有她生平事迹的书法墓碑。
在诗人的纪念馆里,我们看到了她传世的诗笺及制作工艺、书法作品,还有她著名的诗篇以及和同代大诗人们的交往经历。
走出纪念堂便能见“薛涛井”。清代诗人陈炬有诗云:天波古井因涛重,有色遗笺举世珍;忆我清江曾拜井,今游井上吊诗人。
对面则是公园标志性建筑望江楼。我和阿吉急匆匆登上楼顶,戏笑漫天飞舞。
望江楼上诗魂在,锦江之水常年流;一脚登高踏云处,两眼俯瞰清明图。
也许是诗人所赐灵感,风雅之事我也能随手拈来。
走下崇丽阁时公园里已是稀稀朗朗的几个人影在晃动了,西边的太阳仿佛在摇摇欲坠。但我仍不愿离去。诗人那安详恬淡之举已刻印在我的脑海,仿佛仍在与世人侃侃而谈;而同时我又在想:这么美好的诗人怎能跳井而亡!是“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的谶语造就了她悲苦的命运所使然抑或是那无结局的爱情促使她走近了绝望的边缘。我们只能追缅她的情怀却不能考证它的真实。
元稹曾赞: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我只能从诗人的诗篇中窥见其伟大而不能从琐碎身世里望其渺小!她和卓文君同是我们蜀中女杰。
远离了望江公园,黄昏仍剪除不了我淡淡的愁绪;是诗人带给我的还是现实带给我的,我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在想什么呢?”我们沿着锦江逆流而上。
“不知道!”
“大概是对艾姬仍恋恋不忘吧。”
“也许是吧。”我直言不讳,不想多言。
沉默使我们只能听见江水哗哗流,近旁恋人喃喃语。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明天还休息吗?”阿吉试图将我拉入现实。
“永远休息了!”我一阵释怀地回答。
“为什么这样说?”
“我已经辞职了!”
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空气似乎就快凝固了。
阿吉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我对世界的玩世不恭,以及我内心依然挥之不去的痛苦;于是她停下了脚步,默默在一旁哭泣。我看着自禁轻抚她的泪眼,然后从口袋中取出那瓶青稞酒一饮而尽。阿吉看着我的丑态破涕为笑,同时我满心的愁绪顿时随风而散……
我拥抱着阿吉不知何时才能像个真正的傻子尝尽她的甘甜之躯。而今天在望江公园的特殊一游如果能在草堂重演,不知我真会乐成个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