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剑尖刺入肩骨,在这人身上再添一道伤口,血液缓缓浸出,沿着剑身向下,可以找到它的主人,那人还握着这把剑,此时已经摘掉了蒙在脸上的黑布,看上去是一位妙龄貌美的女子,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她没有松手,只是再对上孟轻寒的眼神之时,才将剑拔出,略带着哭声道:“这一剑是我哥的。我知道,他的死不能完全怪你,是他自己要拼命死在你剑下,那样才保住了我这个没用的妹妹。但他终归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所以这一剑我必须给你。”
莲儿的哥哥正是刘府那晚的三十七,在屋顶阻拦孟轻寒的人,最后被孟轻寒以最快的速度杀掉那人。
两人都相互认识,当时也都认出对方,但自孟轻寒出现在他那个方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二人之中必定有一人要死在另一人剑下。放水,让孟轻寒离开?不可能,三十七如果放水,那么莲儿肯定受到牵连,他不怕自己死,但不能不顾妹妹的生死,拼命一搏,死在孟轻寒剑下,或者杀掉孟轻寒三人,是唯一的出路,可是,最终还是他倒下了。
孟轻寒真的是分神没躲开?不是,只是她不想躲,正如莲儿刚刚所说,三十七是她所杀,这点毫无疑问。
“好久不见了,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会儿吧。”孟轻寒神色自若,话音刚落,就飞身离开,莲儿对她这举动丝毫不讶异,只是跟上。
两人来到树林里的一条小山沟处,孟轻寒轻轻立在一个大石头山,她一身早已满是血迹,没人能分得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不过脸上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水痕还在,看来是刚刚清洗的,没过多久。
莲儿走近河沟边,蹲下,边清洗皮肤上的血迹边问道:“你叫孟轻寒?”
看来她从前不曾知道十六的真实姓名。
“嗯,我娘取得。”孟轻道。
“哦……那位孟大娘吗?”莲儿手上动作顿了顿,有些诧异。
“嗯,是的。”
“她不是你的亲娘吧?”莲儿又问。
“不是。”孟轻寒道。
“名字挺适合你的。”莲儿笑道。
“我也这样想。”孟轻寒也笑了,“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莲儿洗漱完毕,起身走到孟轻寒身边。
“刚刚从影子身上找到五颗凝露丸。”孟轻寒对着莲儿,“我帮你解掉身上的寄尸虫吧。”
“你知道的,我怕疼,没你那么厉害。”莲儿笑道,她当然有看到孟轻寒从影子身上找到五颗药丸,可给自己最多能再多活五个月而已。
七离开前,告诉孟轻寒破腹取出寄尸虫这个办法,孟轻寒自然也就告诉她几个朋友,五姐、莲儿还是十三和三十七。他们都有试过,但都只试了一次,更本不行。孟轻寒第一次也没有成功,时隔一年后,才开始等二次尝试,仍然没有成功,然后再过两月又第三次尝试,终于成功取出一只,整整用了一年时间,才将体内的三只悉数取出。不过这个方法,好像对那几个人都没用。
“我可以帮你。”孟轻寒说,“帮你护住心脉,也许能行。”
莲儿长叹一口气,道:“我的确是有事要你帮忙,但不是这件事情。帮我找到十三,他在三个月前失踪,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帮我找到他,把药留着,救他一命。如果他活了,帮我告诉他,说我要他取个好老婆,将来生两三个娃,记得以后每年清明时节,如果有时间的话,带着老婆孩子到我家,给我、和哥哥上一注香。”
说道这里,她笑了,想着以后十三可能就会留在苏家村吧,不待孟轻寒回答,她又道:“我想自己勇敢一次,不用你们保护,去找到司徒老太后他们,亲手杀了他们,报我们这近十年来所受的苦。”
“等帮你解了毒,我和以你一起去。”孟轻寒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我不是说了吗,帮我救十三。”莲儿轻轻抓住孟轻寒的手,哀求道。
“可我不一定能找到他,而且已经三个月了。”孟轻微皱着眉头,劝道,“莲儿,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不,轻寒……”莲儿有些不确定喊出这个名字,“你要相信我,他还活着,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对吧?”
孟轻寒看着充满期待的莲儿,半响后,才开口道:“好,我会找到他,救他,告诉他,你说让他取个好老婆,生两三个娃。”
莲儿松了口气,道:“三个月后,也就是八月,我们在苏家村见面,如果我失约……”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山外暖日,泪水从脸颊滑下,继续把话说完:“如果我失约了,麻烦轻寒在我家帮我立个碑,碑上就写不孝女苏玉莲之墓。”
“如果以后,轻寒有空,也要记得给我和我哥上柱香啊!”
她神色向往,脑海中勾勒出他们以后美好生活的画面,尽管是不会再有她的生活,但却真的那么美好、那么令人神往,她此刻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
孟轻寒没有看身旁的人,抬头看天空,云雾渐退,阳光四散,但却仍旧看不见天边的山顶。
“好!”她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把其他的话哽在喉咙。
苏莲儿真名苏玉莲,哥哥苏玉明,家在北国禁州宝县苏家村,七八年前,村中突发瘟疫,父母双双死于瘟疫中,兄妹二人被暗影阁的人所‘救’,这些以前她都与孟轻寒说过,但却从不知孟轻的真实姓名、身份。今年初,她有机会回过一次家,村中已空无一人,父母碑坟还在,长满了杂草,将哥哥的遗物就埋在了父母身边。
“三个月后我家见。”苏玉莲笑着道,转身离开,她伤势不重,走着走着,很快就远了。
孟轻寒花掉了她全身仅剩的所有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将那人拦下。
最后瘫坐在石头上,缓缓趟下,身上伤口很多,都不及要害,但没有经过处理,鲜血还在慢慢向外流着。她此刻在想,如果就这样,需要多长时间?可只是片刻,就伸手封了身上几处血脉,渐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