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云回到客栈时,人群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对好奇的人无所谓道:“她走了。”
大家以为他要表达的意思是:没跟上,让她跑了。不多问,连省林禅师都说了对方轻功了得,没跟上也很正常。
陆知云这边说的简单,但陈怀冲却一一向他说明了他目前的处境。
“谢谢陈师兄!”陆知云与陈怀冲以前并无交情,此事对方倾力相帮,虽不是为了自己,但也是一份恩情。
“分内之事,陆师弟不必挂在心上。”陈怀冲果真如此。
早已是深夜,人群散去,各回房间。
“走,去看看夜色?”陆知云知道唐素容还有很多话想问。
三人一路往湖心亭走去,唐素容还没开口问,倒是白庸子嘴上一直说个不停,话题也都在孟轻寒身上,无疑是说她深不可测,以后应该远离才对。
“你之前是如何找到她的?”白庸子问。
“怎么那么久才回来?”不待人回答,又问。
“她怎么会跟你回来?”白庸子十分不解。
这里,陆知云回答了一句:“可能是看上我了吧。”
白庸子对此很不屑,道:“我怕是看上你身上的残阳决了吧!”
“嗯,也有这种可能。”陆知云不置可否。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找到她的?”
“还有,你刚刚真的没跟上吗?”
……
“嗯。”陆知云确认一下,“问完啦?”
“好啦好啦,你讲,我不插嘴了。”白庸子无语,你们都不说话还不让我说吗?也跟着坐下。
不过陆知云此时却很有耐心讲着之前的情况,白庸子一直憋着没问,只是在讲到受伤掉下山谷时,有人终于憋不住了,发表他的看法:“唉我说,那五个人多半就是暗影阁的人,而且是十六故意排过来的,做戏给你看,想要借此脱身。”
对于白庸子这种猜想,陆知云不发表看法,唐素容却道:“不会,轻寒轻功那么好,她要走,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
说话间看向陆知云,想确认孟轻寒能不能从他身边脱身。
“嗯,确实,我又困不住她。”陆知云老实回答。
“也是。”白庸子略带疑惑说着,“不过她让你跟着干嘛?”
“我说过的,可能是看上我咯!”陆知云和白庸子说话向来如此。
“滚。”白庸子再此表示不屑后,还一本正经说着,“说正事,接下来了?”
唐素容想封了他的嘴的心都有了,但此时先按住不发作。
“我骗她说我知道七的下落,所以她就跟着了。”陆知云说。
白庸子大笑道:“那你刚还说人是看上你了!”
“我觉得吧。”陆知云认真思考。
“怎么啦?”白、唐二人见状,也认真问道。
“应该是有一点。”那二人还刚开始期待,就听陆知云把话说完。
“啊!什么有一点?”唐素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庸子却很快反应过来了,但也一时找不到话回过去,只得拿足了架势:“脸呢?”
陆知云朝着他,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意思是:在这了。
唐素容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噗呲一笑,这一瞬间,把所以与孟轻寒有关的烦恼都抛开了。
两人乱七八糟说了好一通后,陆知云才继续把刚刚在林中对话整理后,又向说了一遍,但对孟轻寒的身份没有发表看法。
“这么说,她极有可能还是暗影阁的人了。”白庸子说出他的看法。
“不,我觉得不是!”唐素容抢在陆知云表态之前道。
“嗯,原因?”陆知云也不意外,只是问道。
“我跟她认识已经一年多了,比你们要了解她。”唐素容用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的话说着,“她的确不是好人,但也不会是……”
“不是坏人?”白庸子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又道:“我的大小姐,你别傻了,她杀过的人加起来,凑在一起,不会比你们唐家庄!。”
“那是因为,她要活着,就必须听命杀别人。”唐素容终于激动了,“对于这种人,不能简单用好坏来评价。”
“行行行。”白庸子无语,他不跟不讲道理的女人来争。
“但她原本可以救刘侯爷一家的。”陆知云提醒道。
“我说过了,她并不是像陈掌门那样,总是为别人着想的大好人。”唐素容冷静下来。
“可她最后又救走了两个。”白庸子忍不住道。
“我不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我不应该强迫你们跟我一样看她。”唐素容说道,仿佛成熟了不少。
“有道理!”陆知云半躺在栏椅上。
白庸子再次抱着不跟女人争得心态,之后硬是忍住没说一句话,那两人一个半死不活躺着,另一个靠着柱子,也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这样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后,白庸子实在觉得无聊,挥了挥手,提前回房睡了,剩下陆、唐二人。
“陆大哥,我想和轻寒聊聊。”唐素容突然缓缓开口道,神情有些忧伤。
“现在?”陆知云吓一跳,这让他上哪儿去找。
唐素容看在眼里,瞬间懂了,憋住没大笑,道:“不是,就是有些话想跟她说。”
陆知云听着有些矛盾,这女人心,果真是深不可测,但还是接过话,道:“嗯,我想以后可能还是有机会得。”
唐素容转过身去,斜趴在栏杆上,看着根本看不太清楚的波面,半响后,道:“她还会再回来吗?”似在喃喃自语。
“这个……”陆知云倒是认真思考后,才回答,“还真不好说。”
“素容,她一年前去到你们兰县后,就一直住在那里吗?”后面有接了一句。
“我所看到的时候,都是在。”唐素容隐约知道他这样问的用意,是想了解孟轻寒在这一年多来有没有做过其他事。
“我当然没能力知晓,她在那段时间有没有做过其他事情,但我所知道的,她一直都在,和其他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唐素容整理好思绪,把话补充完整。
说完这些,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叫上孟轻寒一起跟着自己去百药谷,如果不是如此,可能还在兰县吧。
两个人就这样在亭中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一直到天明,唐素容江了不少她小时候的事情,她除了母亲早死之外,这前面将近二十年的生活都算很美好。
陆知云虽然平时看上去都是没心没肺之人,但今晚之后,唐素容却发现,原来这个人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一直陪着自己,听着自己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而且时不时还侧面宽慰自己两句。不过这人总是藏着心事,死了师父,被人冤枉,连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能相信他,可他门中的师兄师侄们,相处了那么久,却在第一时间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想必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春风波动湖面,在亭中人心中留下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