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李卓英早晚几趟,都以给儿子上药当幌子实则密聊个把时辰,相互间把张宗昌的为人分析个底朝天。但俗话说的好趁早不赶晚,为免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幺蛾子,老头子咬咬牙投其所好,翻出早年间那两副杀人抄家染过血的翡翠牌九、象牙麻将,叫李天成、李天逸哥俩执其亲笔信及日本正金银行本票数万,走陈调元的门路去拜见。
送走那天,老头涕泪横流,嘴唇哆嗦话不成语,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咬牙跺脚转身之际从喉咙里低低憋出句:“早晚给老子吐出来!”
哥俩奔济南,家里留了老头和三弟,李仁杰虽然被一顿暴揍打得皮开肉绽,毕竟老头手里收了劲,筋骨没事皮外伤,养上几天也就七七八八差不离了。如同太阳打西边蹿出来,自从能下地,这位李家的三少爷竟然真好像戒掉吃.屎的坏毛病,除了深更半夜才着家外,居然不招灾不惹祸,岂止平时乱钻的窑子不再去,就连那些早被他踩烂门槛的赌场也找不见。
但别以为狗真的会不吃.屎,此时的李仁杰正端坐在‘御将牌’的赌坊里,单看名字就不难猜出,这处最近几天新开的赌场,里面的主人是日本人。而能吸引他来到在这里,并且每天一坐大半天的原因,则是这位漂亮的女荷官。
‘谁说日本娘们罗圈腿?谁敢再说柿饼子脸?老子先打折他的腿!’貌似潘安赛过猪哥的李仁杰肚子里面转开了筋‘像,太他娘太像了,前世的女神呦,终于可怜老子啦,不枉曾撸的三年呐’
“请您下注,先生”当这声银铃一般的标准国语,并且颇具磁性的声音清风一样飘入耳孔时,看似已经神魂颠倒的李仁杰眯起直勾勾的小眼珠,盯在那张迷死人的俏脸上不住的叹息‘连声音都像啊,武藤姐姐呦,求求您叫几声,两声,不,一声就行......’
跟着便魔怔般的抛出一块钱的筹码,扔在红木的牌桌上,然后趴在案台边枕着胳膊,抽抽鼻子闻闻肉香味,继续肆无忌惮的细细往身上扫:“大大大”喃喃的嘴角也随之挂出一丝晶莹来,至于押大或押小恐怕也只有天知道。
“七八九,大”随着魔音的再次响起,连开了四把大,周边传来几声叹息,但唯独他的跟前被推来几只筹码:“您的筹码,请先生收好”而李仁杰的脑袋也跟着前伸的白嫩小手、裸露出的藕节歪了起来,在拉出一片水渍的同时,眼神也从宽大的和服袖口往里直直的瞄进去:“藤兰姐姐真好看,嘿嘿,好看......”
“对不起先生,您认错人,雅子真的很抱歉不叫武藤兰”藤田雅子不着痕迹的皱皱眉‘讨厌的色鬼又来了’
“差不多,差不多”喃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一定有个妹妹,都有,都有”鬼知道都有什么,藤还是某个部位或者,嗯?
“对不起先生,您一定弄错了,请您下注”这些天来的雅子,简直已经烦透了心,却每每又不得不重复着相同的东西。
“没有妹妹?怎么可能?搞错了,绝对搞错了,有姐姐,姐姐叫,对!姐姐叫!”又是一块钱的筹码飞到案桌上,天知道俩人第多少次重复这种对其中一方来说极为无奈却又绕口别扭的对话。
“对不起先生,雅子没有姐姐,买断请您离手”看着又趴下的脑袋,藤田雅子感觉糟透了。但换句话说,哪怕你语言再精熟,对于中国博大的精深文化来说,又岂是弹丸小国所能明白的。
旧称沂州的临沂县,自古以来在整个山东的地皮上,那都属于一等一的大县,因此这处日本人开赌场里,其档次不可谓不高,也远不是日常所见的那些国粹场所能比拟的。说句实在的,如果单以像他这样半天才扔出一块钱,恐怕要不了三天就得关门大吉。
之所以会一直容忍他能继续色眯眯的坐在这里‘不花钱’,换句话说,能开赌场的又有哪个会冒冒失失随便找块地皮立牌子?又怎么可能不提前扫听清楚?就算日本也不行。尤其去年九月份那场死伤数十万人的大地震之后,大伤元气的日本立刻把重心转向了国内的恢复上,也就是说转向了对中国经济、物资的掠夺方面,但对于长久以来的基本国策,当然也并未放下......
藤田雅子对于眼前的这位李三爷,一直挂着色鬼们常见的色眯眯,和时常白痴般自言自语的呢喃已经见怪不怪,这种表情她早见多了,就算她自己也心知肚明,为天皇、为帝国效忠凭借就是自己的美色,早晚会被塞到某个适合的目标怀里充当玩物,但最可恨的还是那副流出口水的恶心像。
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叫来保镖揍他一顿,然后再扔出大街,但主人并不允许这样,并且在来到这里之前根据掌握的情报来看,临沂县的李家在山东各地均有分号,最重要的是李家背后的那层层关系。说句玩笑话,李三爷的名号已经走出中国享誉了国际。
但没人知道,当李仁杰带着几个狗腿子再次神魂颠倒的打道回府时,夜幕笼罩下的街巷里,他那副原本色眯眯欠抽的脸却悠的阴霾下来‘小日本竟敢找上门,他娘的欠收拾,小表子,早晚给老子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