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这本书去别的地方,今天是这本书最后一次在这里更新,因为编辑不给签。
这一天,天将擦黑,部队行至平邑县南孝义村,李仁杰仍如往常布置妥当,挨个巡察一遭,掌灯时分才用过晚饭,又领一众教官们回到屋内正在奥利少校的指导下做着图上推演。就在这时随着轰的一声爆响,屋顶上灰土‘扑簌簌’的震落,随即枪声如炒豆般传来。
爆炸声刚刚响起的一瞬,李仁杰还在发愣,而反应最快的郝成已经在挥手打飞油灯的同时,揽了长官顺势滚入墙角。当然久经大战,经验丰富的德国教官虽然比其的动作慢了点,但也仅仅半拍而已。
郝成并不象部分教员那样跳起来冲向门口,滚入墙角后,两手在腿上只一蹭,先给自己抽出的双枪上膛,斜指着门外。马上他就听出枪声离着这里还有点距离,知道暂时没有危险,但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只是将枪口放低却没有关上保险。
而德国教官也已抽枪闪入门边,显然经年累战的他们对于突发枪战,其反应和处理方式更要比国人教官们专业的太多也强上许多。
偷袭者刚开始依仗地理熟悉,还是很占了些出其不意的便宜,他们绕过驻军阵地前燃起的篝火,利用火光照不到的黑处摸过去,可就在他们快要摸至拒马附近时,却踩响了保安团埋设的地雷。突然响起的惊天的爆炸,几处哨位同时发现偷袭之敌,当即开枪拒敌。
李仁杰和保安团这些天来辛苦并没有白费,先是地雷炸响,其后几支机枪同时开火,一下子把来敌前锋大半撂在地上。突遭变故中,惊慌失措的敌军在乱跑中又是踩响了几颗。紧接着,守军阵地侧后的马克沁机枪也开始发威,左右两侧交叉斜扫形成几条暗红色的火鞭,直接把剩余的敌军兜了进去,连带后面的也被卷去不少。
偷袭刚一开始便遭到不利,而如此布置又让偷袭变成强攻,叫骂、惨叫夹杂在枪声中。扔出手榴弹接连的爆炸中,借助阵地前的火堆和炸起的火光,闪现出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晃动,枪口的扫动下不断有黑影倒下。偷袭的敌军被这一棍子闷的着实不轻,只在刚才短短的瞬间里,不算挂彩往回爬的,光村头那点地方就扔了怕不下七八十人,而守军的机枪还在追着屁股打。
就在村口枪声爆响的这个当口,李仁杰则表现出十分的冷静,他一动不动的坐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然后又面不改色的站立良久,直到有军官跑进来敬礼:“报告长官,前哨遇敌偷袭,踩中所设地雷,现已打退来犯,是否前出搜索?”
军官的报告声让他从震惊中真正的醒过味来,在得知前面的战况后,随即想起自己和一众教官们所做的布置,又竖起耳朵仔细听听,枪声果然稀落了下去,想来最起码现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不利的局面。
至于手下所问的是否前出,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摸黑搜索?开什么玩笑,但凡有点经验的都不会下这种明显找死的命令。
“命令,前哨坚守当面阵地,不得随意出击。各队组织人员作好战斗支援,尽快查清来犯之敌;命令以保卫运押为先,注意防火。参战各队选择适当时机冲锋,击溃即回不得追击。”
激烈的枪声来得突然去的也快,既然枪声已经停下,又被告知暂时并无危险,李仁杰在接连下过几道命令后,不觉胆气也壮了几分:“子岚兄,何不同去查看一番?”说着掸掸捡起的军帽故作潇洒的率先出门。
多年后郝成晚年在自传中写道:“夜闻敌袭,长官镇静如斯,吾等皆愧不如,又使人配枪,乃大呼‘杀贼’!遂出。至翌日,贼灭。”但长官两腿打颤一事始终烂在肚里,直到咽气。
几乎就在李仁杰醒过味后发出命令的同一时间,此时的村口五里外,当晚参加这次偷袭劫票,作为主力的刘桂棠这亏吃的忒大了些,而雪上加霜的是逃回的喽啰来报称:“当当当家的,八八,八爷,睡睡了。”
“老八!兄弟啊——!”刘黑七仰面惨嚎,疼的心尖儿颤,小崽子嘴里的‘八爷’正是他的亲兄弟刘桂志。
刘桂棠一把提起报信的脖领子,瞪着眼珠子骂道:“八爷睡了,你敢狗胆回来!陪八爷下去吧!”愤恨之余,一枪送掉喽啰。
虽然亲兄弟死了,但刘桂棠却并未失去理智,既然对方有了准备,再强行打下去无异于嘬死。知道事不可为,刘桂棠抹掉崩溅脸上的脑浆,跺脚发誓咬牙下令:“李家!俺与你不共戴天,早晚扒皮天灯!扯呼!”
而与此同时,刘桂棠刚刚下令就被几只枪口突然顶住了脑袋,突然的变故立刻引来周围百十人各分一队相互持枪对峙起来。
“刘桑,令弟的不幸,本人深表同情,还请刘桑节哀顺变。”如果李仁杰在此的话绝对会惊得跳起来,领头的眼镜男虽然字正腔圆,但怎么也掩盖不住那一嘴明显的东洋味儿。
“俺呸!节你娘.逼,给老子滚!”刘桂棠一口唾沫喷在眼睛的脸上。
眼镜男不为所动,极为淡定的摘下擦擦:“刘桑所做的牺牲,帝国是不会忘记的。不过,还请刘桑不要忘记我们之间所做的协议,这不用鄙人再做些提醒吧。”
刘桂棠喘着粗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曰你娘的杉田,没见老子睡了那么多弟兄!”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咬着后槽牙往外崩:“你娘的,老子亲兄弟都扔这了,没见对面点子扎手?那么多人枪!小鼻子都没好心眼儿,你他娘的要去自己去老子不伺候,曰你娘的!”又是一口痰啐在眼睛脸上。
‘啧啧’眼镜男带着些戏谑:“刘桑,骂人是不对的,违反协议更不能原谅,看来鄙人是有必要再重新对刘桑提醒一番了。”说话间一摆手,随着周围“呀嗒!”的爆喝声起,刺刀入肉的‘噗嗤’和接连的惨叫。
喽啰们也不示弱,‘嘭嘭’的火枪响起,也瞬间撂翻了对方好几人,但奈何瓢把子被对方拿在手里投鼠忌器,而自己这边的火枪、片刀如何比得过对方精良的刺刀步枪,随着惨叫又被接连挑翻十几个,两下里‘叮叮当当’的打起来。
“活****祖宗!”眼见措手不及之下,底下喽啰立时被捅倒一大片,被枪口逼住的刘桂棠睚眦欲裂青筋直跳:“杉田!老子曰你亲娘哩!有种宰了俺!”
“刘桑,早和你说过,骂人是不对的。”杉田依旧慢条斯理、不温不火,但说出的话有如地狱飘来:“看来鄙人还有义务再教教你懂些礼貌。”
“射撃(射击)!”杉田话音未落,火光闪动之下‘吭吭吭’两条火舌交叉扫过,外围几十个喽啰顿时被近距离的机枪打的飞了出去,崽子们连哭带嚎吓得屁滚尿流。
“曰你——”刘桂棠骂到嘴边又生生憋回,他的心在滴血,活吞活剥杉田的心都有了。多年拉起的杆子,只眼下不足半个时辰便丢了百十多号,更别说连亲兄弟都扔了。
刘桂棠不是输不起的人,这些年来,他几次被打的差点飞灰湮灭又重新爬起来,这些年不管啥风浪都能挺过来,但像今天这般被人按在地上操,却不能还手的憋屈、窝囊还真是他娘的头一遭,可他又是非常识时务的,否则早被人家灭的骨头都能打鼓了。
刘桂棠强压住心头怒火,斜咧着杉田咬着牙缝往外蹦:“俺刘桂堂这辈子没低过头、没怕过谁,今天折你手里,俺他娘的算认栽。杉田,你让你的人收了家伙,俺叫崽子们接茬干!”
“刘桑,如果你早这样想就不会出现刚才的不愉快。”杉田拍拍他的肩头:“刘桑,帝国军人说话向来算数,承诺剩下的东西也会叫刘桑满意的,这点请你放心。何况以后咱们还会经常的打交道,如果刘桑有需要,帝国还可以选派最好的教官指导。”
“杉田!咱爷们甭说那些废话,以后事以后说,眼部前的对面点子太扎手,你杉田也看得很明白。单叫俺的崽子们砸不动,要么你跟俺并肩子上,要么一拍两散废了俺。”
“这个也请刘桑放心,鄙人是不会看着朋友白白流血的,我会安排好的。”杉田说的相当客气,却只换来刘桂棠不置可否的冷哼。
刘桂棠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既然上了贼船,小鼻子就肯定不会好说话,虽然他自己本身就是贼。
果然,杉田在和旁边说了几句什么后转回脸:“刘桑,大家都是好朋友,那么为了好朋友的安全着想,刘桑还是跟着鄙人一起的好。鄙人也顺便带刘桑见识一下我大日本帝国军人的风采。”说完也不待刘桂棠是否同意,就自顾自的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