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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新学校

【李劈柴闲聊:不必羡慕别人的生活,如果你有钱,别太贪心,知足常乐。如果你没钱,也别为了钱太奔波,能把日子过得舒服,多少钱都换不回来。】

【正文开始】

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的弟弟,梁威无奈妥协,把钱还给了弟弟。

“钱给你了,别哭了。回家的路还远着呢,一会儿我们要是回不了家,到时候你可别哭。”

这话,带着吓唬和不甘心。梁威身上还有钱,回家的路费绝对够,只不过这是他的生活费,用一点少一点。

佟易也想过梁威要是没钱坐不了车的情形,但跟母亲留给自己的钱相比,微不足道。

两人坐上了城际中巴车,看到梁威跟售票员买了票,佟易才安心地吃着刚才买来的虾味卷。他很饿,又累又困又饿。路上折腾了一路,没睡好,还吐得一塌糊涂。

路况很差,车颠簸地厉害。没吃两口,虾味卷的腥味让佟易忍不住想吐,干呕了好几回。他有点晕车,但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的,只能瘫软在座位上,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绿油油的大豆。

中巴车行驶在辽阔的平原上,数百里内都看不见地势起伏。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大豆,偶尔几块玉米地从窗外一闪而过。道路两旁的大白杨,高二三十米,像标兵一样直挺。路上很少看到村庄,取而代之的是每隔几里路,就会有一片四四方方、面积颇大的杨树林。村庄,就藏身在杨树林里。

中原大地,无山挡风,无水吸热。成片的白杨树,能够挡大风,蔽烈日,因而受到人们的喜爱。在这片土地上,你能看到树多的地方,长条的一定是路,四方的多半是村。

一觉睡醒,四周的环境似乎没有任何不同,佟易以为自己只是咪了几分钟,车没开多远。事实上,他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停在了另一个小城市的车站。

如果自己的家,就是在这个城市,倒也还不错,佟易这么想着,就像电视剧里常演的那样:一个孩子在养父母家长大后,被亲生父母开着车接回家,从此过上富裕的生活。

在路上,佟易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家,大概是什么样子:有所漂亮的房子,爸妈很疼爱自己,会给自己买在养父母家从未有过的玩具,会给自己从来不会有的零花钱···

梁威带着佟易,在车站内上了另一辆小巴车,佟易隐隐觉得自己勾勒出来的美好的幻想,在一点点破灭。

佟易有点小失落:好吧,也许不会有想的那么好,但应该不会太差。

直到站在一座由三个土屋组成的院子里,面前站着一对一脸严肃的中年夫妇,佟易才意识到,所有让人沮丧的可能,全都变成了现实。

中年夫妇,正是梁胜和王小梅,佟易的亲身父母。

看到眼前的孩子,王小梅有一种强烈的感应:这孩子可能是那个出生28天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儿子。

王小梅一把拉过佟易,仔细打量着,中间看了一眼梁威,问道:“威儿,你这带的小孩儿是谁?”

“我上大妈家把弟弟给带回来了。”

把佟易给带回来,这事儿梁胜夫妇毫不知情,是梁威自己擅自做的主。

梁威的话,让梁胜异常震惊,脸上神色一变,呵斥道:“你咋弄的?谁让你带回来的?你咋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下?”

领都领回来了,梁胜夫妇还能怎么办。对佟易,夫妻俩充满了愧疚,当初为了保留公职,保住一家子的生计,选择了送走这个最小的儿子。理由很充分,但错终究是错。

梁庄不大,四五十户人家。梁家小儿子被带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来看热闹的村民一波接一波。男女老少,一个个像看猴一样,打量着佟易。

初来乍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些完全陌生的人,让佟易觉得十分害怕。他害怕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害怕像动物一样被一群人盯着,浑身不自在。

昏黄的灯光下,梁胜夫妇、梁威、梁诚、佟易,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

桌上摆着一箩筐泛黄的馒头,还有一碟炒青椒。馒头有些开裂,被高温水蒸气一泡,表皮整个向外翻开,成了泛着酸味的浆糊。

佟易无比想念家里米饭,就算是白米饭,他现在也能狼途忽悠。现在,只有泛着酸味的馒头,他实在咽不下去,只咬了一口。

一切已成定局,似乎没人能够改变。

第二天,王小梅就带着佟易半路入了自己教学的姜庄小学,还是三年级。第一天上课,佟易没敢说一句话,因为听不懂周围同学们的话,也听不懂讲台上男老师一口地道的方言。

男老师年纪大了,只能说一口方言版的普通话。好在河南方言,跟普通话十分接近,两天后佟易已经能够理解得八九不离十。

幼小生命的适应能力,总是强大得惊人。对家的思念虽然与日俱增,生活却推着佟易,一点点融入新的环境。

只过了两天,他已经熟到晚上可以去邻居家跟玩伴儿一起睡、上下学会坐高年级同村玩伴的永久牌自行车、到饭点了可以毫不顾忌的在邻居家吃饭···

有些习惯,接受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比如一群半大的小伙子经常光着身子跳进坑里洗澡;不论大人小孩,都可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年四季都不爱洗头洗澡···

佟易在孩子中间,显得与众不同:跳进坑里洗澡,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短裤;在一起玩,他从不会坐在泥地上···

没过两天,正赶上考试。做完语文和数学两科试卷,佟易倍感轻松,突然想到了以前临安小学两个老师变态的教学方法。痛苦的努力,让他现在看到了效果。

出乎佟易意料的是,考完了语文和数学两科,竟然还有一门考试—自然课。这一场考试下来,佟易满脸通红。试卷上,绝大多数题都是蒙的,还有一些连蒙也蒙不了的,只好空白。

他从来没上过自然课,一次都没有。在临安,从学前班到四年级,除了语文、数学,就只有一门音乐课。不难想象,看到试卷时佟易绝望的神情。

放学前,男老师已经改好了所有的试卷,包括自然。语文、数学两科,佟易全班第一。自然,37分,全班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是每天骑车载佟易上学的小胖子。

姜庄小学只有一间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在里面办公,王小梅第一时间翻出了儿子的试卷。

一个男同学拍了拍佟易,说道:“梁富,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王小梅对儿子这次考试的成绩,其实很满意,只是奇怪为什么自然课会考的这么差,把儿子叫到办公室,问道:“你这自然课咋弄的?咋考这些分儿?”

佟易一肚子委屈,在办公室这么多老师面前,脸上挂不住,嘟着嘴道:“我没上过自然课。”

这事儿,最终在办公室里引起了所有老师的讨论。

“梁富,走。”自然课倒数第一的小胖在催佟易。

人称“小胖”,身材又矮又胖,但他能灵活地骑着跟他个子一样高的永久牌自行车,后座还能载人。更让佟易佩服的是,小胖学习在班里总是倒数,但他从来不知道难过,更不会害怕。

佟易一阵助跑,跨上了小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的后座。

正对着校门有条公路,旁边是个深约两米、宽约三米的沟渠。越过沟渠,是穿越整个姜庄的小路。

“坐好了!”小胖招呼了句佟易,一脚蹬进了沟渠,下一秒从渠底蹬上了斜坡。别人自己骑车都不太容易上去,他载着佟易,依然轻松写意。

“诶哟。”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一个车轮滚出了很远才歪倒在豆秸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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