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我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家里人正在用餐。
我把背包挂在衣架上,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
他们给我腾出了一个位置,这个可以旋转的长餐桌满足了10几个人一起用餐的需求。我坐在表妹和舅舅之间,表妹给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谢谢!”我向她点头道谢。
“哥,你最近下班都好晚,好吃的都没了才看到你回来!”表妹拿过一晚混杂了各种菜的大腕,“这是给你留的!”
“谢谢!”我看着她体贴的笑容,心里分外的感动。
我刚要动筷子的时候,一只猫蹿到了我的脚下,瞪大眼睛看着我。
“喂,小家伙,别捣乱!”表妹冲它喊道,可是显然它并不打算听从劝告。
“我们家养猫了吗?”
“不,那是一只野猫,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来!”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先吃饭,等会剩下的够它吃的了!”
“哦!”我点点头,不理它,开始吃了起来,我感觉到它一直在我脚上爬过来,爬过去,它轻巧的踩在我的鞋子上,有时候会在上面逗留一会儿,我猜它一定是在下面看我吃东西的样子。
收拾餐桌的时候,表妹把剩下的饭菜挑了一些,装在盘子里递给了它。它一点儿也不客气,抓着盘子埋头吃了起来。
我跟大家把餐具收回厨房,回来的时候看到它狼吞虎咽的样子,“你饿坏了吧?”
我想去摸下它的头,却被表妹阻止了,“别去碰它,它会生气的!”
客厅里的人除了留下看电视的,大部分都散去了。
我看它吃了一会儿,也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外面。
“哥,你喜欢那只猫么?”表妹站在门口问道。
“嗯,”我想了想,“我应该喜欢它的,它很可爱,不怕人!长得也很漂亮!”
“是呀!”她开心的笑着,然后回屋子了。
“我要开车去外面玩一会儿!”
我给屋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启动了汽车,开出了几米远,我听到后面一声猫叫,那只猫竟然从后窗蹿了进来,坐在了车前面的玻璃后。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我笑嘻嘻的跟它打了个招呼,可是它显然没有心情理我,只是眼睛盯着窗玻璃前方。
“真是性格古怪的家伙!”我很宽容的接纳了它,虽然它好像只是把我当做了一个免费司机。
车辆经过了倾斜直下的马路,这片区域少人居住,在往前开个10公里左右就到了一望无际的旷野,猫在车窗上一直懒懒的蜷缩着一动不动。
我停下车来,关好车门,准备一个人在这片旷野里游荡一会儿,我想那只猫应该不会跟来的,它可能只是想找个安静的野外睡会儿觉而已。
猫也跳出了车窗,并没有理会我的路线,而是自己消失在了黑暗里。
旷野总是个令人心情畅然的地方,可是同时,又会让人觉得十分孤独。我有些迷茫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干脆放纵自己,任由自己的感觉前行,车子在马路上,月光照耀着它显得分外耀眼,让我确信自己不会迷路。
风起来了,它呼啸着俯身在旷野上,抚动着草木,有树枝折断的声音,我听到了猫的叫声,我想它一定也是被这骤起的风惊到了。
月亮被一片云挡在了后面,我站在距离马路300米左右的地方,深呼吸着,享受着大地的气息。
这是一片安宁的区域,从没有野兽出没。
我听到风声里有些奇怪的声音,一些嘈杂的,无法辨别的声音,我眼前的视野竟然变得有些模糊,我看到眼前一个影子在用非常快的速度膨胀着,变得像一只大象那么庞大;
当我可以辨别它的外形时,发现它是一只猫,那只野猫,它张着嘴巴,放佛在叫,但是我只听到从它巨大的嘴巴里传出来的风声。
“喵!”我终于听到了它的叫声,我的脑袋昏了一下,然后再恢复正常的时候,那只猫正坐在我眼前的石头上,它的眼睛里闪着两团绿光,它好想有些担忧我的情况。
我想我刚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个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除非这片野地里有某种植物散发着会令人致幻的气味。
“跟我一起走吧!”我对那只猫说,我怀疑刚才是它在无意间救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如果它不唤醒我,会有什么后果。
它好想听懂了我的话,乖巧的跟在我的身旁,既不太靠近,也么有离得很远。
可是在客厅里的时候它明明就是跟我很亲近的,我心里有些失望,虽然我知道猫天生就是这种性格。
草木之间遍布石头,猫在石头间轻巧的跳着,我一直走到了一棵孤立的大树下,看着它孤独的身影,它的枝叉散的厉害,张牙舞爪的在月色里晃动,碎裂的月光透过它的枝叶洒在地面上。
叶子哗哗的响着,我坐在石头上,听着这个声音,有坠落的叶子从空中飘落下来。一只叶子落在猫的脸上,惹怒了它,它尝试着用嘴巴咬住它,却始终无法得逞。
我尽量的让自己融入这个情景,像那只猫一样悠然自得。不过大树突然断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尝试。那棵大树,竟然毫无征兆的折断了,树冠从我的头顶坠落下来,我甚至来不及躲闪,肩膀遭受了重重的一击,我的眼前陷入了无法触摸的黑暗,无数更加黑暗的影子在其中晃动着,有一种令人绝望,却又畅快淋漓的感觉,它们在逐渐的剥离我的意识,直到我再无知觉。
“书城,你醒了!“我听到了爸爸的声音,我看到了他苍白的双鬓。
我想动,却头痛欲裂。
“别动,休息就好了!“他眼睛里全是微笑,轻抚我的额头时,让我感觉到有一股绵绵的暖流涌进了心里。
“我被一棵树砸伤了!“我告诉他,尽管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吗?“他好像有些迷惑,“可是,我们没有看到树,只有你昏迷在野地的石头上。“
“啊?“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他们如果是亲自救我回来的,怎么会看不到那棵拦腰折断的大树?
这个疑问一直陪伴着我在床上,直到第三天,我被允许下床了。我让表妹开车带我去了大树折断的地方。我看着满地的野草,一脸的惊讶。
竟然连树桩都没留下,放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也许是这里某种散发致幻气味的植物让我产生的幻觉,就像那只无限膨大的猫一样。
晚上的时候,我偷偷启动了汽车,又独自来到了那里,今天没有月光,天阴沉沉的,好像要开始下雨了。我在那个地方又看到了那只猫,以及那棵枝叶凌乱的,树叶哗哗扰动的大树。
“是某种幻觉吗?“可是这感觉如此的真实。
“哥,“我听到表妹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旁边,与我一样,一脸惊讶的看着这颗不可思议的大树。
“你说,它是不是会自己走动,可能它根本就不是一棵树,或者,你有没有听过可以自己走的大树?在课外读物上的。它……“
“我亲眼看着它拦腰折断的!“这个时候,我竟然好毫不怀疑自己的记忆。
我们在那里安静的注视着它,它除了叶子在摆动,没有任何的异常。
“我想过去看看,“表妹一边说着,一边朝树的躯干走过去。
我急忙拉住了她,“别动,你看!“
那棵大树上突然燃起了白色的火焰,枝叶在安静的燃烧着,却听不到爆裂的声音,它们燃烧的太安静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它很快的就烧成了灰烬,地面上稀少而分散的灰烬呈现朦胧的白色,就像是一层灰白的羽毛散落在地上。
那只猫轻巧的爬到了表妹的肩膀上,用胡须蹭着她的脸颊。
“你想跟我们回去吗?”她问道。
那只猫喵了一声,从她的肩膀上跳下来,离开我们,回到了夜色里。
“我们回去吧!”她看着猫离开的方向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很想坐在这里,守着这颗大树,看看它的一切变化,可是我的精神太差了,也许坚持不了那么久就会倒下来。
“好,我们回去吧!”我看到她有些失神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始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