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华亿报到的时候，是雷磊带我一起去的。后来我想，这样的高调实在不是一个好开端。可惜单细胞动物李小婉初时还不懂。职场不同于学校，也比不得在清明羽翼之下的实习。只为了雷少爷亲自荐我入职，又和我一同下了市场部，几次的同进同出，就招来了满城风雨。迟钝如我，也能感受到同事们的另眼看待。很多事，会有心无心的刁难。一些难缠的客户，也喜欢丢给我接待。可是我不能质疑，新人，走到哪都是这样，要凭本事赢尊重，尤其是我这样的后门新人。好在，雷磊虽然身份‘贵重’。总还算敬业，分配给我的‘硬骨头’，多半由他陪我去啃。
“小婉，今晚荷塘月色见，约了6点。你一会儿提前回家换换衣服，正式些。我也先回家了。”
“好的，晚上见。资料呢，放我这儿？”
没等得回答，雷少已经没了影儿。把资料温习了一遍，妥善收好。到华亿已经3个月了，这段时间，被工作压的喘不过气，仔细想想，每次见面，几乎都是清明来找我，聊聊天，吃吃饭，陪我买衣服。作为市场部的试用期业务员，对外表要求很高。见同一位客户，每次都穿同样的衣服，难免令人觉得不够被重视。同事们或娇媚或妖冶或清纯，清明每每帮我买衣服，都让我忍不住赞他的审美。大方得体，不失韵味。发觉自己走神了，自嘲的笑。回宿舍去换衣服。
印花的波西米亚吊带长裙，低跟的细绑带凉鞋，细细描画了眉眼。雷磊已在楼下等我。见了我眉毛挑了挑，“小婉，你穿的是不是有点少？”
“一会儿去了店里你就知道，我是穿的多的呢。”
果然，荷塘月色，名字很美。服务员更美，单肩的丝质刺绣小衫，配着修身长裙，高挽的发髻，光洁的额头，真正的秀色可餐。“这儿是你选的？”进了包厢，雷磊斜着眼睛看我。“嗯，我觉得他们喜欢。安静，风雅。”“哼，你说错了，是附庸，风雅。”我愣了下，不理解他说的是谁。
“呆呆的干嘛？坐过来呀。”
开局后，我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对方里有一个是某县医院的副手。第一次令我大开眼界。人都说衣冠禽兽，几杯酒水下去，他连衣冠都已不屑披了。对餐室的服务员秽语连连。我看不过，把女孩儿支去了外面。谁料他色胆包天，居然冲我来。在座的都是他们同县的各医院领导，卫生口的采购主管。许是大家都对他的酒品有了解，也对我这个小业务员不放在眼里，所以一个个平静坦然的乐得看笑话。
眼看局面不对，我想提示雷磊，谁知回头发现座位上没人了。心惊过后假装冷静，继续虚与尾蛇。好在没几分钟雷磊回来了，附耳告诉我，“马上公司就有人来了，再拖一会儿，让周哥他们来跟这几个打官司。”
这个县的单子如果能签，将是雷磊和我的最好的试用期报告。我们已经努力了半个月。的确舍不得丢下。咬牙也要忍下了。可是
半小时后，我已坐进清明的车里。“林老师，你怎么来了？”努力表现的正常，殊不知舌头已经不太灵活。对方无奈皱眉，“我再不来，你被人活吃了都不知道。怎么那么傻。”宜喜宜嗔有些些暧昧。我就愣了神。半晌才惊觉车离宿舍越来越远，“我们去哪？”“我家。”
“方便吗？”
一记白眼丢过来，再无回应。
忐忑着不再开腔。冷不防日思夜想的俊脸贴过来，我至今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靠我那么近，是看我红了的眼，还是我突然的静默让他好奇？总之，那晚的酒壮了我这个怂妞的胆，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不声不响就吻了上去。温热柔软的触觉，如梦如幻。大概清明也被我的疯狂给惊着了，竟然没有拒绝，直到街角的警察走过来询问我们为什么绿灯了还不走，才如梦初醒般放开我。
我的初吻，结束于200元的罚单。
记忆到此断篇。
再次恢复记忆，我蜷在清明怀里，阳光已铺满整张床，他微笑看着我，“醒了？”大脑迅速旋转，我酒后乱性了？看他神情不像啊，应该是自愿的吧？我只顾自己想，没觉察清明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
“在想什么？睡醒了就起床吧，我给你熬了粥。”
鼓踊着想起床，可是头疼，身上也疼，皱了眉不再动。“是不是疼了？”低声询问我，语气温和，却问的我更窘迫。皮滑的反问，“林医生，你问诊时也这么温柔吗？没有女患者投诉你骚扰人家？”
看出我的故意，反手拍我的屁股，“不要胡闹，是不是疼？我给你端过来，你在床上吃吧。”
猛的起身把被子蒙上清明的头，顺势扑倒了他。诡计得逞后大笑，忽略了他的身高，长长的胳膊隔了被子拽了我过去，跌落到他怀里，伴着我的惊呼，两人一齐掉到地上。暧昧的气息流转，脸像发烧一样，我猜它已红的像番茄。
挣扎着坐起，宿醉后的反应就是我更加迟钝，直到视线正对着床头桌的闹钟时，才惊慌失措的发现已经迟的太多。跌跌撞撞爬起来找衣服，嘴里碎念“怎么办怎么办？”
清明自身后给我披了他的衬衣，顺势抱住我。“衣服都给你洗了，一身酒气。假也给你请了。今天我也轮休，吃点饭休息一下，下午出去走走。晚上叫林楠一起吃饭。”
在他怀里转身，望向他深邃的眼，浓重的眉，俯身把脸贴进他胸前，一个‘好’说的低了又低。
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已是下午2点，清明还没醒。顺手拿了书橱上的《红楼梦》坐上窗边的躺椅，窗外，俯瞰城区喧闹的街景，窗内，是爱人安睡的脸庞。安然美好的像梦。
信手翻着书。所谓少不读红楼，老不品三国。可是这书，我却已看过多遍。情思哀婉，确实容易误入歧途。就像此刻，我静享着幸福，心里却忧虑这样的美满是否真实，能有多久。
胡思乱想间，清明已站在身边，抚上我的发，“怎么了，蹙着眉叹气？”
抬头看他，眉眼温和，神色安稳，微微而笑。我心里也变得踏实、欢悦。“你醒了？我是看书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