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好，莫先生
“服务员，给南小姐和她的朋友上一杯抹茶双拼，加果粒。”
抹茶双拼加果粒，五年前是他们的暗号，抹茶是莫，果粒是璃，南璃抬头，撞到了一双眼睛:“你是……暮凌？”
南璃吃惊得瞪着双眼:“你是暮凌对吗？你怎么在这里？”
“阿璃，好久不见。我是暮凌，你知道的，我学习不好，小时候我说过我想开家店，所以……这里。冷饮我请。”那个叫暮凌的男生微笑着开口，语气懒散的样子。名字并不那么和人匹配，他有点胖。
“好久不见，比小时候……稳重！”南璃许久才找到这个词，不就是胖了吗？不的，是有点结实，不是肥肉。
“对了，你是考上华顿的意思？”暮凌手叉腰问。
“嗯，我考上了。”南璃点点头。
“你们认识呢？”苏是瞪着大大眼睛问。
“哦……介绍下，这是苏是我的舍友，这是暮凌，我小学六年级兼初中一年级同学，铁哥们！”
“不是情人？”苏是暧昧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徘徊。
“不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苏是。
苏是被目光盯得发虚，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轩在那边，你不去看看？”暮凌忽然说，语气不再懒散，反而严肃了些。
“暮凌，还当我是朋友别提他。”南璃冷了气氛冷了眼神。
“轩……是谁？”苏是小心翼翼得问。
“苏是同学，你先回去吧，今天的冰我请。”暮凌开口，语气也冷了。
苏是听出了气氛不对:“好。”离开了冷饮店。
“刚刚进来的时候没关注冷饮店的名字吧？我记得你从来不记招牌的。”暮凌说着，把果汁杯带有招牌的那一面对着她，“轩之璃。招牌就是唯一琉璃，味道不错，不尝尝？抹茶加果汁加酸奶果粒的新结合，以前我记得我们总是买不同的拼一拼，今天我终于拼出来不错味道的了，卖得挺火的。”
南璃眼里明显有泪，但是很快她忍住了，冷言说:“暮凌，都过去了，何必呢？”
“那么在乎莫唯轩为什么不问清楚他当初为什么抛下你？这家店，莫唯轩起的名。”暮凌说的很重。
最后一句，南璃有些怔住了，很快她反应过来:“他不会在意一个贱人的想法。”
这句话是让人痛心的，因为她记得，他消失前他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南璃，南大小姐，你真是个贱人，假清高，做作，爱演，你真让我恶心呢！”
南璃始终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莫唯轩，但是他就是这样说的然后消失，甚至不告诉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羞辱她，他很得意？
南璃到最后离开冷饮店也没有朝莫唯轩那个角落看去，因为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控去问他理由，或者她会不会疯了似的朝他发火，上天，为什么让莫唯轩教会了南璃怎样才是快乐得活着，又让这一切只是成为回忆？为什么这五年，她过得这样不容易？
何尝，他又容易过呢？
南璃一个人绕着操场走着，才刚九月，夏天的尾巴还在，所以很热，还好是傍晚，不然，南璃该和小时候一样晕倒了吧，南璃怕热，莫唯轩记得。
南璃像丢了魂一样走在跑到上，时而会有几个外校的男生打篮球路过，会在她面前吹几声口哨。她只是当做没有听到路过了。一直走到校园的林荫路上，还没有什么落叶呢。
“不错，五年了，还是那样假清高呢。”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南璃不由打了个寒战。
熟悉又不熟悉，五年了，声音变了，正常吧，可是南璃还是听出是他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心里却溢满了苦涩，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却是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莫唯轩的步子随着南璃的步子，拉开了的距离刚好。
“你好，莫先生。”南璃倏得停下脚步，冷冷开口，背影很安静，殊不知她心里已是惊涛骇浪，脸上也是泪水痕痕。
莫唯轩没想到南璃会这样说，也跟着停下脚步:“南大小姐，好久不见。”
“五年了，就没让莫先生明白什么吗？我南璃在你眼里就那样犯贱？”南璃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受情绪影响。
“那么你想我怎么说呢？”他们僵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站着，相隔的只有一步。
“唯轩！”南璃忽然转身抱住了莫唯轩的颈项，把头埋在了莫唯轩的怀里，只是南璃没有发现，她做这些动作时，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莫唯轩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他认为最多也不过看到南璃哭，可没想到会在自己怀里哭，他是震惊的，他承认。
“唯轩……唯轩五年前我错了，惹你不高兴了是吗？对不起唯轩，不会有下次了……唯轩，对不起……唯轩……”
莫唯轩没有说话，任凭南璃在自己怀里哭着闹着，直到南璃哭累了，大哭变成了抽噎，莫唯轩才缓缓伸手搂住了南璃，下巴搁在南璃的头顶，能拥有一刻，那就一刻好了。
“璃……”莫唯轩是情不自禁的，小时候他叫她阿璃，现在，他叫她璃……
“唯轩，别在离开我好不好，别在消失好不好……”南璃在他怀里恳求着……
莫唯轩狠狠得闭上了眼睛，心里的苦涩不比南璃少，他们之间的仇不共戴天，莫唯轩深知:“璃，假如你不是南天的女儿多好？”莫唯轩心里问着自己，“你若不是南天的女儿，你便可以在我身边，我可以没有顾虑，可是你偏偏是，我又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璃，你不可能留在我身边。”莫唯轩睁开眼睛，声音从南璃脑顶传来。
“为什么？”南璃抬头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
“你离开我，你的人生才不会痛苦。”莫唯轩说这话，他心里也是痛的，但是，命运如此。
“离开你，我要生命做什么？那么还哪来的人生呢？”南璃反问。
“离开我，好好生活。”莫唯轩收回手，又将自己颈项的手取下，他看着她，没有讨厌，有爱恋；她看着他，是绝望吗？
莫唯轩转身，才迈开两步，就被南璃从后面死死抱住:“唯轩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南璃是满脸泪痕的，莫唯轩是痛苦不堪的；他们之间，自相残杀的意味。
莫唯轩没有伸手推开她，也没有回抱他，而是:“南大小姐，请自重。”
一句话，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称呼变了，那么都变了吧。
南璃收回手，看着莫唯轩离去的背影，她只是半跪在地上哭泣。
一片落叶落到她的面前，她不禁想起“落红不是无情物”的思流，既然不是无情物，为何那么绝情呢？
“你喜欢落叶吗？”六年级的莫唯轩问南璃。
“喜欢。”南璃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枚，递给莫唯轩:“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龚自珍这样说，可我觉得，既然落红不是无情物，那么唯轩，即使分离很久很久，我们还是可以相约永远，对吗？像落叶，即使凋零，也要守护彼此。我们陪彼此看世间浮华，这样好吗？”
“好啊，都听你的。”当初的莫唯轩，回答的很干脆。
“落红不是无情物。”南璃说，莫唯轩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离开了林荫。南璃知道他听到了，但是她也没有再追出去，因为那句话，把他们分隔得很清楚。
他们的距离，从前是璃和轩，现在是南大小姐和莫先生。她深知，虽然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们要回去，太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