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山和他的司机冲进火场救人,小海也不放心小满的安危,就留在了小库房外面等候消息。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他回头一看,是他爹站在身后。他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那两个人一见小海,立刻逼问他拿到鸦片没有。
小海认得那两个人是走私鸦片的黑道人物,他不敢撒谎,就把鸦片掉落火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两个人一听鸦片落在了火海里,气得火冒三丈就要拿小海出气。好在他爹为他求了情,两个人才没有当场打死他。不过他还是免不了被他们踹了一脚,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送他到医院的人却不是他爹,而是林岱山。小海为此十分伤心,在小满面前哭了。
这样的爹也太狠心了!
不管小库房里那一把火是不是小海他爹放的,但至少他是参与了的。他明知道小海还在地下室里,却狠心看着他陷在火海中,之后又丢下他自己跑了。
这能是亲爹干出来的事情吗?
小满轻拍小海的肩膀,见他情绪稳定一些,才又开口问道:“小海,你爹……”
开了口,小满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难道要她直接问,那是你亲爹吗?小海已经伤心不已,她再这么问,岂不是让他更难过。
小海抹了抹眼泪,突然狠声说道:“他不是我爹!我是他捡来的。”
果然,这跟小满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那你的亲人呢?”
小海愣了愣,似乎在回忆从前的事情。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说道:“我没有亲人,我从小就被家里人丢弃了。”
小海眼神黯淡,跟小满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小海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孩子。那时候他跟他的养父母生活在余县附近的乡下,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养父母对他也算十分疼爱,就跟亲生的一样。但后来养母为他生了个小弟弟,他们对他的态度就渐渐变得冷淡了。
那时候小海还很小,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就不喜欢他了。直到有一次他偷听了父母谈话,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
他的养父是村里的猎户,他们那个村子离猛虎山很近,但因为山上的土匪太猖狂,他不敢去山上打猎,只能在附近的小林子里捕些小动物。
那几天,他父亲的运气不好,怎么也捕不到东西。为了生活,他就冒险进了猛虎山的地界,打算碰碰运气。哪知道他刚进猛虎山,还没找到一个猎物就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引到了一个断崖边上。
他到那里一看,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挂在断崖边一根树枝上,情况岌岌可危。他心里一惊,赶紧把那孩子救了下来。
四下无人,他自然找不到婴儿的父母,又不可能丢下他在山中喂了老虎,就带着婴儿回了家。他妻子一看孩子就喜欢上了。两个人一商量,反正他们成亲多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把孩子收养了。
养父为他取名小海,对他如同亲生的一样。但自从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他对小海的态度就大变样了。
那时候大清朝已经没了,猛虎山上的土匪变成了一方军阀,跟附近几股军阀势力不断混战。小海家的日子过得分外艰难,养父母自然嫌弃他这个捡来的孩子,对他越来越不好。
直到有一天,战火烧到了他们村子,村里的许多人都被迫逃离了家园。小海跟着养父母一起逃难,走到半道上,养父突然带着他单独离开了。
他把小海带到一条小河边,亲手将他交到了人贩子手里,然后拿着换来的为数不多的钱默默走了。任凭小海怎么喊他,他也没有回头。
就这样,小海落到了人贩子手里。但他没有怪过他的养父母,毕竟他们也把他拉扯到八九岁了。家里穷,总不能让养父母卖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小海跟其他一些小孩被人贩子拉上了货船,准备带到省城转卖给洋人矿场做童工。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那艘船竟然在半道上出了意外,整艘船都翻在了水里。
跟他一起被关在暗舱里的小孩大都淹死了,只有他从小熟识水性,侥幸逃过一劫。他在水里挣扎,最后抱着一根浮木顺水漂到了岸边。等他上岸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已经漂到了省城地界。
他年纪小,又没有一技之长,为了活命,不得不靠偷东西填饱肚子。可偷东西也不是次次能得手的,许多时候不仅偷不到东西,被发现了还得挨一顿狠揍。
有一天,他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偷偷溜到西华区一条小街上的大烟馆门口,准备伺机偷一些钱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干瘦的男人出了大烟馆往旁边的小巷子走。他见男人瘦弱,估计能偷些东西,就跟了上去。哪知道在下手偷钱袋的时候,他却被那人发现了。
拉扯之间,那人被他一头撞倒在地,头磕在地上晕倒了。他本想拿了他身上的钱跑掉,但又担心那个人会因此死掉。最后小海没有跑,而是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
那个男人就是他现在的爹。他苏醒之后见小海没有逃跑还在担心他,心一软就收留了小海。
小海从此就跟着现在的爹生活。现在这个爹虽然平时对他不算太好,但好歹也没让他饿肚子。在小满出现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爹就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危难时刻抛下他不顾,自己跑了。
听完小海的身世,小满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余县附近、猛虎山、襁褓中的婴儿,这些不都跟她弟弟当年失散时的情况差不多吗?
她看着小海,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她的弟弟何安。
“弟弟……”小满拉着小海的手,眼泪滑落下来。“是姐姐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姐姐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了!”
“小满……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海显然被她弄糊涂了。
“我是你的姐姐,你的亲姐姐!”小满喊着,从衣服里面拉出一个吊坠。
小海一见吊坠,眼睛立刻瞪得老大。愣了片刻之后,他猛然拉开衣服的领口,露出里面一个小鱼吊坠。
失散多年的两只小鱼,今日总算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