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大海找不到小满藏身的那俩马车,心里着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躲到马厩里面,先观望一下形势再作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马超恰巧摸回山寨,打算偷一个大夫出去,两个人就在马厩大打出手。之后的事情马超都知道,他抢过话头,跟小满讲得绘声绘色。
原来大海哥是为了找到我,才心甘情愿做了超哥哥的小弟。小满的眼神暗了下去。
虽然她心里觉得马超是好人,但土匪窝就是土匪窝,她不希望大海哥有一天变成无恶不作的坏人。
只是他们如今陷在匪窝里,进来时容易出去可就难了。等到轩哥哥伤好以后,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走出山寨大门。想到这里,小满愁上心头。
“怎么发呆呢?我讲的故事不够精彩吗?”马超伸手在小满面前摇了摇,看到她空洞的大眼睛里又有了神采,这才问道,“是不是肚子饿了呀?”
经马超一提醒,小满还真觉得饿了。昨晚在花姨娘房里吃的糕点,到这会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小满毕竟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脑袋里考虑不了那么复杂的事情,对是非的判断也只是依靠本能的直觉。
马超对她好,她也当马超是邻家哥哥一样看待。见马超问起,她便把之前脑袋里琢磨的烦恼事情都抛诸脑后,捧着肚子点点头说:“超哥哥,我饿了。”
“嗨,你早说啊,我去给你找好吃的。”马超一说找吃的就来劲,冲小满丢下一句话,“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人已经一溜烟跑出了门。
等到马超前脚一走,麦大海立刻压低声音说道:“小满,你们上土匪山寨求医,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怎么离开?”
小满一愣,这不正是自己刚才在心里面担心的事情吗?原来大海哥也不是真心要留在土匪山寨,只是被情势所迫才做了马超的小弟。
“这个我没想过。”小满老实的说。
“你别看马超对你好,这个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地。”麦大海压低声音,“有件事,我刚才没有跟你说。其实那一天,我还看到一些事情。”
麦大海说起了一件事情。当日他藏在拉皮货的大车里面,随土匪车队一起到了山寨里的练马场。本以为这次一定在劫难逃,必定被土匪发现,一刀剁了他。
哪知道土匪一路上都警慎得很,押着那些盖满干草的大车几乎寸步不离。到了练马场,他们对劫来的几辆镖车不屑一顾,只是小心翼翼的搬运起那些大车上的货物。
也因此,麦大海才没有被土匪发现。他悄悄躲在皮草堆里,注视着练马场上的动静。
突然,搬运货物的几个土匪,一不小心把一箱货物摔在了地上。木头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盖子摔开了,从里面滚出来几个东西。
麦大海远远看见,那东西一条一条的,有大人的手臂那么长,一头好像是木头做的,另一头又插着一根铁管子,模样很是奇怪。
几个土匪大概也没见过这个东西,拿起一条来把玩。哪知道‘啪’的一声响,那土匪就捂着脸满地哀嚎的打起滚来。
麦大海远远看见那土匪的脸上血流如注,当时也吓懵了。直到马大刀子一声怒吼,才把他的魂拉了回来。再看练马场上时,马大刀子已经拿起那条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一回,吩咐让人把那个满脸是血的土匪抬去医治,然后拨弄了一下手里那条东西,用上面的铁管子对着远处一个土坛一指。又是‘啪’的一声,那土坛子竟然‘嘭’的一下碎了满地。
马大刀子大赞那东西,还说洋鬼子的家伙就是厉害,不枉这些年他贩卖那么多小孩给他们。
能从洋人手里换来这样厉害的东西,就是官府攻上山寨也不怕了。等兄弟们学会用这些东西,到时候就算是打下山去,抢几个县城来玩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麦大海听得害怕,缩在皮草堆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土匪们搬着东西离开,他才悄悄溜下车,开始寻找小满。
讲到这里,麦大海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些一条条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只那么轻轻一指,就能把远处的东西打个稀烂,真是太可怕了。”
“那是洋枪。”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小满惊喜的喊道:“轩哥哥,你总算醒了!”说着,她扶林默轩坐了起来。
“我刚才就醒了,听他说得起劲,我就细细听了一下。”林默轩的蜂毒已经清了,不过高烧和蜂毒消耗了他大量精力,现在他的身体虚弱得很,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小少爷,你知道土匪运的东西?”麦大海好奇的问,“洋枪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那么厉害?”
常家村穷乡僻壤的,别说是洋枪,就是洋人他也没有听说过。林默轩却不一样,自小在省城的大富人家长大,见识自然宽广一些。
“洋枪是西洋人传进来的一种武器,我爹的书房里面也有一支。听我爹说,它的子弹可以在百步之外打穿人的脑袋,十分厉害。”
“那岂不是比镖师手里的飞镖还要厉害!”麦大海以前觉得飞镖已经是很厉害的功夫了,没想到洋枪居然比飞镖还厉害,真是天外有天。
林默轩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麦大海的话。他没想到土匪运送的那些大车里,居然藏着洋枪。难怪他们抢劫镖队的时候,只有小部分人马去追马车,自己逃跑时,也只有李三一个人追来。
原来土匪们是顾着押运的洋枪,不想节外生枝。现在想想,他们跟土匪遭遇可能只是巧合。只怪他们倒霉,偏偏选了一条土匪运送洋枪回山的路来走。
想到这里,林默轩苦笑一下。既然土匪手里有了洋枪,力量自然壮大,恐怕连官府也未必能撼动他们。那么,即便自己的父亲带了官兵过来,恐怕也不一定能救他回去。
思虑再三,林默轩觉得,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他落入土匪手里,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他,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稳住土匪,在父亲救出他们之前,不要让土匪害了性命。
“轩哥哥,我们怎么办?”小满这时候才有些害怕。
“别怕,我们就好好在山上养伤,总会有办法的。”林默轩正安慰小满,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早餐到!”
大伙儿扭头一看,只见马超带着几个土匪喽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