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肉墙上倒不是很痛,只是那股反弹的力量颇大,小满脚下一个趔趄向后跌去。来不及惊呼出声,一只大手已经把她提了起来。
马大刀子像拎小鸡一样的提起小满的衣领,把她往门边的地上一放,皱了皱眉头说:“轻飘飘跟小鸡似的,怎么也不长点儿肉。”
素来听说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可是眼前这个大土匪头子,除了嗓门粗一点儿,样子凶一点儿之外,小满倒是不觉得他有多可怕。
既然他是超哥哥的爹,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马伯伯。”
这一声喊,把那马大刀子叫得心花怒放。他是粗人一个,这猛虎山的山寨里面,除了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宝贝儿子,也没有别的小孩,更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他。
同样都是小孩子,但小满怎么就跟以往那些‘猪崽’不一样呢?
马大刀子越看小满越喜欢,总觉得自己儿子有眼光,溜出山寨一趟就带回来这么一个精致的小媳妇,真是得了他的真传。
他这边心花怒放的盯着小满直打转,那一边小满却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她双眼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本想让马超来给自己解解围,却不想这一看之下才发现,马超竟然不在屋子里。
“咦,那臭小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马大刀子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开始满屋找儿子。
“爹,我在这儿。”马超从门外钻进来,跟他爹打了个招呼,站到小满旁边去了。
从小满进屋开始,他就没有跟进来。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跟小满交代,麦大海受伤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在隔壁,隔着门缝偷看这边屋里的情况。见到他爹进来后,他才不得不现身。
“哟,都在屋里呐。”花姨娘抱着一床被褥走进来,见众人都站在屋里,她把被褥往桌子上一放,吩咐身后跟来的两个土匪喽啰,“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两个喽啰放下手里端着的面盆、白布之类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屋子。这时候,两个大夫也会诊完毕,走过来跟马大刀子汇报。
“大当家,这个小孩是中了野蜂的毒。虽然只是寻常野蜂,毒性不强,但是他被蛰得太狠,手上背上全是伤,医治起来有些麻烦。”
“少跟我扯些没用的,你只管说能救不能救!”马大刀子不耐烦的瞪了胡大夫一眼,“我只要你一句话。”
“好在之前有人给他涂了‘蜂儿怕’的树汁,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须用药内服外敷,五日之内就能痊愈。”
胡大夫口里的‘蜂儿怕’树汁,就是马超找来给林默轩涂抹的那种树的汁液。想到轩哥哥的命多亏了马超,小满冲他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马大刀子听完胡大夫的话,说道:“那这人就交给你们了,要是治不好,老子拔了你们俩的皮!”
“好了,你赶紧去看着那批货,别叫那帮小兔崽子弄岔了。这里有我呢。”花姨娘一句话,马大刀子果然出门走了,也算是替两个大夫解了围。
小满偷眼看着花姨娘。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薄薄的施了些粉,嘴唇微薄却被好看的胭脂点缀得恰到好处。浑身飘散着一股甜香的气息,让人闻了就会记在心里。
她身穿一件桃红色碎花袍子,微微收紧的腰身设计显出腰肢的纤细。走路时,腰肢像柳枝一样摇摆,更是凸显出女人独有的风韵。
在小满眼中,花姨娘虽然不及她的母亲白小敏好看,但是她身上独有的风韵却是自己娘亲没有的。如果说她娘是一朵乡间盛开的白菊,那么花姨娘就是山谷中怒放的芍药,美丽而妖艳。
最让小满好奇的是,花姨娘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居然能在土匪山寨里呼风唤雨。不仅那些土匪喽啰对她毕恭毕敬,就连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也对她言听计从。
小满忍不住想:要是娘亲能有花姨娘这样的气魄,怕是她那混蛋老爹也不敢如此对她了吧。
“丫头,愣着看什么呢?”花姨娘的话语打断小满的思绪,她冲她一招手,“过来,到姨娘这边来。”
小满走到花姨娘身前,听她说道:“我是马超的姨娘,你别害怕。你可以叫我花姨娘,也可以跟他一样,直接叫我姨娘。”
“姨娘。”小满怯生生的喊了一句,闭口不再说话。
“走,跟我回屋去。”花姨娘看看天色,“天都黑了,你累了一天,也该歇着吃些东西了。”
“可是……”
猜到她记挂林默轩的病,花姨娘安慰道:“别担心,他们有两个大夫照顾。你在这里反而添乱。”
听了花姨娘的话,小满认真的点了点头。花姨娘牵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到了门边又回头看了马超一眼,“臭小子,你……”
“我知道,我会回屋去睡。”马超打断花姨娘的话。
他这个姨娘别的都好,就是总爱管着自己,处处以她老娘自居。他可不想听她唠叨下去,更不想在小满面前,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须要大人管教的孩子。
看出马超的心思,花姨娘瞥了一眼小满,牵着她转身出了屋子,往隔壁小院去了。
小院不大,正屋是花姨娘的房间。她牵着小满径直进了屋。屋里的圆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糕点,右侧卧房内,一张八宝花床很是抢眼。
那床不仅雕工精美,上面还嵌着玉片,看得小满呆呆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床。床骨触手光滑细腻,玉片更是温润冰凉,这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丫头,你喜欢?”
小满收回手,转头看着花姨娘,听她说道:“这是大当家前年在山下抢来的。这样的好东西一般人无福消受,我原来也是不要的,不过他硬要给我,我也不好再推迟。”
“大当家待你真好。”小满眼中满是羡慕。要是她爹也能想大当家待花姨娘一样的待她娘,那她娘亲或许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这也不算什么。”花姨娘的笑意中有一丝让小满捉摸不定的东西。她叹了一口气,“女人这一辈子,能依靠的,不过就是男人。再聪明能干的女人,还不是得仰仗着男人过活。”
“有时候,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所以,丫头,你得好好抓住自己的幸福,别让它从你的手心里溜走了。”
花姨娘意味深长的话听得小满似懂非懂,她扑闪着大眼睛望着她,她却轻轻一笑,用手摸着她的头说:“你饿了,吃些糕点吧。”
吃着可口的糕点,小满心里却始终萦绕着花姨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