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片刻,还是顾鸣枝先挑起了话头。
“小满,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家里……家里怎么样了?”
提到往事,小满心里一沉,许多她不愿回忆的往事再一次浮现心头。
“我……离开,马家军没有……没有对家里怎么样吧?”见小满不言语,顾鸣枝忍不住再次追问。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对自己逃婚一事颇有些内疚。
看出顾鸣枝的不安,小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家里没事。至少……”小满的话语一顿,家里到底怎么样了,如今的她其实也不知道。她能做的只是安慰顾鸣枝罢了。
“至少什么?”
“至少马家军不会再对顾家做什么。”
“哦,是吗?”顾鸣枝狐疑的看着小满,“那你为什么来了省城?难道不是家里出了事?”
“说来话长。”小满把顾鸣枝逃婚后,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当中只隐去了马超提亲的真正对象是她这件事。
不是小满刻意想骗顾鸣枝,而是她对这大小姐太了解。顾大小姐性子高傲,为了马家军提亲一事还逃了婚,流落省城吃了许多苦。要是让她知道提亲完全是个乌龙事件,还不得气死。
事情发展到今天,当日那场替嫁风波早已经过去,马家军说不定都不存在了。此时无论是她还是顾鸣枝,似乎跟马超这个人都不可能再有交集。与其说出当日的事情让顾鸣枝烦恼,还不如善意的哄哄她。
听完小满的叙述,顾鸣枝面有愧色的看着小满。
“小满,对不起,当日是我自私。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马少爷,但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让你替嫁!是我害你吃了那么多苦,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倒是你跑了出来,一定吃了许多苦吧。”小满拉起顾鸣枝的手,想开口劝她离开歌舞厅那种地方,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顾鸣枝不愧跟小满姐妹一场,小满什么也没说,但看她的神色,她已经猜出她要说什么了。
“小满,你想劝我不要干这一行是吧?”
“我……”
顾鸣枝轻笑,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幽幽的说道:“小满,你知道省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这里跟虹文县不一样,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必须有权有势。”
“这里的人都是笑贫不笑娼的。只要有钱,没人会在乎你是干哪一行的,他们眼里只有钱。”她瞥了瞥四周,“你看看我住的地方,虽然小了些,但里面的装潢华丽,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这里在西华区里算是高档公寓了。但我的目标不止这里,我将来一定会住进东华区的高档公馆,成为省城数一数二的女人。”
顾鸣枝豪言壮语,说得倒是精彩,但小满在她眼中扑捉到一丝落寞。一个出身富贵家庭的大小姐沦落为舞女,即便她再怎么掩饰,也难以隐藏内心深处的那一份不甘。
“鸣枝,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小满如今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些鼓励。
“小满,你也这么认为?”顾鸣枝高兴的看着小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你等着,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话间她跑到床边的衣柜里取出一个锦盒。
“小满,我跟你说,我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顾鸣枝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里的锦盒。
锦盒打开的一瞬间,小满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件舞衣……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小满盯着锦盒里的舞衣,心里吃惊不小。顾鸣枝拿出那个锦盒的时候她就觉得面熟,如今见到舞衣,她吓得一个激灵,伸手夺过锦盒盖子就把舞衣盖住了。
“怎么了?”顾鸣枝不明所以,诧异的看着小满发问。
“这件我舞衣是、是白薇儿的!”
“你怎么知道?”顾鸣枝瞪着眼睛更加诧异。
“它是我帮忙完工的。”小满拉住顾鸣枝的手警告她,“鸣枝,不管你怎么得到这件舞衣,都不要留它,赶紧扔了吧。”
“为什么!”顾鸣枝拍开小满的手,打开盒盖把舞衣取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一翻。“这可是夜光锦舞衣,十分珍贵的。我好不容易哄得赵老板割爱,你让我扔了它,我才没那么傻呢!”
“我现在可是夜莺的台柱子。”顾鸣枝狡黠的一笑,“不过,夜莺只是我的一个跳板。等我穿着这件舞衣去参加花花世界的歌舞比赛,一定会艳压全场。到时候我就能去花花世界了,住进东华区成为省城数一数二的女人就不远了。”
“小满,等我发达了,一定会关照你这个好姐妹的。”
顾鸣枝洋洋得意,憧憬完未来还不忘给小满来些口头上的承诺。小满听她说得不靠谱,心里更觉得那件舞衣不吉利。虽说凶手已经伏法,但小满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鸣枝,你还是别穿这件舞衣了吧。它毕竟……毕竟是白薇儿穿过的。不吉利!”
小满说得委婉,并没有告诉顾鸣枝白薇儿就是被舞衣牵连而丧命的。毕竟林默轩告诉她的案情是警察厅的机密,她不好随便跟人提及。
“怕什么!”顾鸣枝满不在乎的看了看小满,“我听说白薇儿还没来得及穿这件舞衣就死了。那是她命不好,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见她不听劝说,小满也无奈。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那件舞衣不吉利,好像会惹来不好的事情一样。
小满心里正琢磨怎么劝顾鸣枝放弃那件舞衣,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顾鸣枝放下舞衣去开了门。
“小江,怎么是你?”
顾鸣枝诧异的问话,显然来人她认识。
“赵老板让我给你送东西来。”
“进来吧。”顾鸣枝领着一个瘦小的女人走了进来。
小满好奇的抬头去看,却被女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女人蒙着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没有被面巾遮住的地方能看出,她的脸应该是严重毁容了。狰狞的疤痕只露出一点边角,但足以触目惊心了。
女人进屋,眼神下意识落在那件夜光锦舞衣上。
小满觉得她眼神中闪过的怨毒之色十分古怪,正要开口提醒顾鸣枝注意,却听那女人一声大吼,手里抛出一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