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声大喊,把呆愣的小满惊醒。眼看人潮涌动正往他们这边挤过来,要是不小心被踩到,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满赶紧扶起女人,两个人往后边退去。女人的一条腿虽然受了伤,可好在她熟悉小码头上的地形,一路指挥小满往两侧的货物堆里钻。
很快,两个人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这个地方虽然还在小码头的空地边缘,但是离中央两帮人开战的地方已经很远。
而且这里前后和一侧都有货物堆,围成一个一头封死的小巷子,躲在里面既可以避开外面的砍杀,又能躲过人群的踩踏。
小满暂时得到安全,可心里记挂麦大海,想出去却又不可能。之后,随着逃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个安全地带,纷纷挤了进来。
小巷子里面一下人满为患。小满被堵在最里面的位置,想走也走不了。直到麦大海杀了毒蛇,警察来了,帮会的人才作鸟兽散。
躲在小巷子里的人直到警察抬走毒蛇尸体,解封了小码头之后才逐渐散去。小满也在此时才出了小巷子。可到外面一看,除了一地狼藉之外,哪里还有大海哥的踪影?
她不禁黯然神伤。要知道,大海哥不可能无缘无故抛下她,即便他们被人群冲散了,他也不可能走远,必然会回到原地找她的。
可如今这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大海哥的身影。
他一定是出事了!小满开始担心起来。
正入神的想着麦大海的事情,突然有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
小满收回心神,定睛一看,却是被她救起的那个女人。女人此时的脸色好了许多,那张被汗水弄花了的脸也擦干净了。
她见小满回神看着她,笑问道:“小姑娘,你在找人么?”
小满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手也下意识的扶了扶头上的帽子,以确定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没有问题。
看出小满的心思,女人呵呵一笑。
“这样娇俏的小姑娘,装什么男人啊!”她摆了摆手,“放心,你这打扮没问题,咋一看还真像一个俊小哥。只是你这手跟水葱一样,三婶我一摸就知道你是男是女啦。”
原来她是这样识破自己女扮男装的呀!小满摸了摸头,掩饰过尴尬。
“小姑娘,你这是在找人吗?”女人看看四周,此时的小码头上经过刚才一闹,人都跑光了,除了她们两个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满点了点头说:“我和大哥被人群冲散了。”
说话间,小满眼神暗了下来。大海哥要不是出了事,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小姑娘,你看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你那大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傻等着也不是办法。这小码头上龙蛇混杂的,不安全!”
女人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对小满说道:“我跟你说,这小码头是水蛇帮的地盘。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被他们发现是个标致的小姑娘,恐怕有危险。”
女人的话吓得小满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警觉的四下一看,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才放心一些。可女人的话不无道理,她这样傻等不是办法,这里也确实不安全。
想到这里,小满开口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女人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小姑娘,你身上有钱吗?”
经她一提醒,小满这才想到,下船的时候她为了安全起见,把包袱给了麦大海背。香姨给她的盘缠可都在大海哥身上啊!
她窘迫的摇了摇头,手却下意识伸向了随身带着的小包。那小包是她的随身物品,里面都是她的宝贝。即便是出嫁那天,她也是随身带着的。
小包里倒是还有二十几个大洋,都是平时表姨给她的零花钱,她没用完的就随手放进小包积攒下来的。如今她身在异乡,大海哥又失散了,唯一能傍身的就只有这二十几个大洋了。
俗话说财不露白,小满此时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可她毕竟不习惯撒谎,所以才会一面摇头,一面又下意识触摸小包露出了马脚。
小满的举动看在三婶眼中,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好在她不算什么坏人,也是真心为了感激小满而要帮她,因此并没有揭穿小满的谎言。
“算了、算了,就当三婶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三婶冲小满摆了摆手,“小丫头,你还不赶紧扶着我,跟我走吧。”
“去哪儿?”小满一愣,但下意识间她不想放弃三婶这棵救命稻草,还是扶住了她的胳膊。
三婶呵呵一笑,拍了拍小满的手背说道:“三婶要报答你,当然是要给你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等你安顿下来,再回这里找你的哥哥也不迟。”
她拉着小满,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小码头。
一路上三婶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满聊天,两个人渐渐也就熟络起来。
小满大概只提了一下,说家乡受灾,活不下去了,所以自己跟大哥到省城谋生。结果刚下船就在码头上失散了。
三婶倒是个热心人,打听了麦大海的样貌特征后,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小满留意他大哥的消息。
小满在感激之余,也把三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原来这个三婶就住在小码头附近,是在一个叫张大爷的人手底下做事的。
张大爷在小码头附近有些势力,是一个小帮会的头目。他手里有不少房产,都靠三婶帮忙打理收租。
小满遇到三婶也算是赶巧了,不然换成另一个人,未必能帮她解决住宿的问题。要知道像她这样初来乍到又没有钱的人,在大河区里面能找到一个像样子的落脚地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三婶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一边在小满的搀扶下走进了一条小道。
小道不宽,里面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小满忍不住皱眉,伸手揉了揉鼻子。
“这是白棚巷,都是些没钱的人住着,里面的气味自然好不了。你在这里待久了,就会习惯的。”
三婶一边介绍,一边带着小满往里走。
走进来一看,小满算是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白棚巷。原来这条小道的两侧都搭着简易的棚子。那些棚子全用白色的树皮搭建,远远看去就像两条白色的长龙。
小满正好奇打量白棚,脚下突然感觉一紧。她下意识低头一看,立刻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