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一语点破暗仓中的玄机,船老板和四个水手的脸上都僵住了。
货船上这个暗仓中确实装了些私运的鸦片,这在行内也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会挑破的秘密。如今被小满说破,船老板一时猜不透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心里难免不踏实。
“我这也是没办法,为了讨口饭吃、讨口饭吃!”船老板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极力解释。“这玩意儿贵!运上一箱就能抵得过几十箱普通货物,要是这一船货物中没有这几箱鸦片,我这一趟船跑下来还得亏本!”
船老板说得虽然夸张了一点,可也是实话。麦大海自小混迹匪窝中,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他自然能理解船老板的苦处,可他也明白小满对鸦片的厌恶有多深。
他轻拍小满的肩膀,说道:“这些鸦片跟我们没关系,现在还是先过了前面的险关再说吧。”
麦大海一提,船老板也想起这个事情来了。他赶紧带着四个水手出暗仓,想办法去了。
这艘货船虽然引进了西洋的机械装置,可并非全靠机械操作,许多关键的问题还得水手和船长凭着经验来解决。好在船老板和四个水手都是老手,很快他们就根据目前的情况定出挽救的方案。
麦大海和小满看着忙碌的几个人,他们俩反倒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眼看货船离那个弯道越来越近,货船也被弯道内的急流冲得摇摆不定,渐渐有向岸边滑动之势。
进入弯道内,两侧的河岸都是峭壁。一旦不小心碰上山壁,货船就算不散架也会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小满的手心里都捏出了汗。
好在之前杀手绑住船老板时,他机灵的停止了行船操作。货船在顺水漂到白虎湾附近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四个水手和船老板一起努力,最终让货船度过了危险重重的白虎湾。
等货船行驶正常后,天色也差不多亮了起来。麦大海和小满这才得空向几个水手和船老板询问他们被杀手绑架的经过,把事情还原出来。
原来那两个杀手是事先收买了四个水手中的一个人,才成功上了这艘货船的。
当时两个杀手自称是背主私逃的卖身奴才,因为不堪忍受主人虐待,所以偷了主人的钱财想逃去省城谋生。
他们的主人在本地势力很大,为了不被发现抓回去,也为了不牵连船上的人,他们请求那个水手帮他们暗中偷渡去省城。
那水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还算老实,又贪图他们给的重金,于是悄悄把他们藏在了暗仓里面。
为了不被船老板发现,独吞杀手给的钱,那个水手没有把事情告诉任何人。暗仓又在隐秘的位置,一般情况下船上的人都不会去那里。
所以这两个杀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小满他们登船前就埋伏在船上了。
开船当晚,两个杀手就耐不住性子,想速战速决赶紧把酬劳拿到手。他们两个比小满二人先上船,又一直躲在暗仓里,所以并不知道小满住在哪一间船舱里。
趁着夜色他们悄悄摸进一间船舱,却被里面的两个水手发现。为了不暴露行藏,打草惊蛇,他们没有杀那两个水手,而是把他们拖进暗仓捆了起来。
等他们返回船舱之际,正好是两班水手换班的时候。他们俩的行踪被另外两个水手发现,于是他们只能依样画葫芦,把另外两个水手也关进了暗仓里。
偏巧这时候船老板起身来检查两班水手换班的情况,在驾驶室里撞见两个杀手,于是船老板也被制住了。
船老板毕竟跑船多年,见识不同于那几个水手。他知道前面没多远就要到白虎湾,于是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跟两个杀手说了。又说他会全力配合他们,只要不害他的性命就可。
杀手不会开船,当然是要留下这些船上的人,以免他们得手后被困在船上不能靠岸。于是船老板和四个水手都得以活命了。
两个杀手忙活了半天,却没找到正主。眼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个人在向船老板问清楚小满在哪间船舱后,就商量分头行事,一个负责去抓小满,一个负责处理船老板。
两个杀手刚分头行动,负责处理船老板的那个杀手就遇上了麦大海。之后的事情麦大海都知道。
那个引狼入室的水手讲完事情的经过,愧疚得不敢抬头。好在其他三个水手和船老板都不计较,只让他把从杀手那里得来的钱财充公,供几个人分了便作罢。
可小满听完船老板和水手们的叙述,心里却不痛快了。
她到这时候才知道刘督军有多阴狠,竟然瞒着香姨要抓她回去。亏她之前还对刘督军深有好感,觉得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
小满在对刘督军失望的同时,心里也开始隐隐替顾家担心起来。毕竟她是逃出了刘督军的魔爪,可顾家和表姨却还在刘督军治下的虹文县生活。
要是因为杀手没有抓到她回去交差,而让刘督军跟顾家翻脸的话,那该怎么办?
“想什么呢?”
有人说话,小满一抬头,看到麦大海正看着自己。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是在担心你表姨吧?”麦大海一语中的。
小满抬头问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麦大海的语气很肯定。“你表姨父是虹文县里有头脸的人,他跟刘督军打了多年的交道,双方都熟知对方的脾性。他懂得怎么应付刘督军。”
见小满还是担心的模样,他反问道:“你不会以为顾家在刘督军的治下风光了那么多年,只是靠你表姨和刘督军姨太太的姐妹交情吧?”
小满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若说虹文县里跟刘督军相处最好,最懂得应付刘督军的人,那肯定非她表姨父顾之宏莫属。
再说了,她如今也没有能力去管那么多。至少她知道香姨对她和表姨是真心的,有她承诺照顾表姨,想来她应该能平安无事。
小满冲麦大海点了点头,结束了这段对话。
接下来的几天,货船一帆风顺,眼看就要进入省城地界了。
一大早,一个水手就来敲门,告知小满二人码头就要到了,请他们做好下船准备。
省城终于到了!
小满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