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轻轻‘咦’了一声,只因为原本应该在校门口等着她的那辆马车,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一般情况下,马车上的小厮等不到她和顾鸣枝,是不可能擅自离开的。即便是昨日顾鸣枝那样生气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让马车先行离开。
马车怎么会不等她就自己走了呢?
小满正东张西望,身旁的王先生却突然开口说道:“别找了。你家里的马车我已经让他们先回去了。”
小满回神望着王先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满啊,你可是我最看重的一个学生。”王先生开始语重心长的说教起来,“你比顾鸣枝懂事、识大体,人又聪明。我对你是寄予了厚望的。”
“早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接近白勇,要替你们顾家着想。”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望着小满的眼神里有几分惋惜之色。
“唉,我也知道你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今日这件事只怪那白勇蛮横。”他话锋一转,“只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也是我监管不力的缘故。我少不得要亲自去顾家一趟,向你表姨父交代一番。”
小满闻言心中大惊,连忙摆手道:“不用了!王先生,今日这件事情……”
不等小满把话说完,王先生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他用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量说道:“此事我必须亲自到顾府去交代,你不用多说了!”
王先生一向严厉,小满对他颇为尊敬。他如此声色俱厉的坚持要家访,小满又如何阻止得了呢?
不得已,小满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王先生身后,被他领着去家访。
王先生虽然是教会学校里的管事,可是以他的身份和收入来说,平时也不可能养得起马车。所以小满跟在他身后,只能步行回家。
顾家在城南,教会学校在城北,两个地方一南一北,几乎贯穿了整个虹文县。好在虹文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就算从北走到南,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小满并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走几步路倒是算不得什么。只是她现在是跟在王先生身后往家走,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王先生又是个慢吞吞的性子,走路的速度快不了。小满也不得不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行走。
她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想着事情。不知道王先生今日家访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无论是什么结果,小满都不认为那会是一件好事。
什么办呢?
要是顾鸣枝没有跟她闹僵,或许两个人还能凑在一起想个办法。可如今的小满,似乎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一点儿法子也想不了。
小满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前面的大街上却来了一辆马车。
小满的思绪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她抬头一看,见街头奔过来的那辆马车,正是平日里接送她和顾鸣枝上学的马车。
“咦,那好像是你们顾家的马车!”王先生也认出了那辆马车,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马车驶到小满二人跟前。赶车的小厮一声吆喝,把车停在了王先生面前。
以往接送她和顾鸣枝上下学,马车上都是两个小厮。这两个小厮分别由芸香和陈玉兰指派。
如今车上只有一个小厮。小满认得他是表姨的下人,心中已经猜到这车是表姨派来接她的。
果然,那小厮勒住缰绳后立刻跳下马车,走到王先生跟前行了个礼。
“先生,二太太知道您亲自送表小姐回来,特意命我过来接你们。”
听这话,表姨似乎已经知道了王先生要家访的事情。小满心里不免有些吃惊,暗自揣度芸香是如何知道家访的事情,她又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先生似乎并不惊讶。他平静的上了马车,跟小满一起回到顾家。
刚进大门,门房上的管事已经迎了出来。
王先生是顾之宏的老友,这管事自然认得他,赶紧躬身给他行了个礼。
“你们老爷在吗?”
见王先生开口询问,管事连忙答道:“这几日田庄里事忙,老爷中午下了田庄,要明日才能返家。”
“这可不巧了。”王先生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府中走出来一个女子,对着王先生施了个礼。
“王先生,我家二太太已经在客厅等您。请您随小厮进去吧。”
她对身后站着的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立刻对王先生做了个躬身相请的动作,在前面引路。
那女子正是芸香的心腹丫头小玉。王先生也认得她,知道她是芸香身边的人,于是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王先生一合计,自己原本是来找顾之宏谈小满问题的,如今顾之宏不在,也只能把事情告诉芸香了。或许这件事让芸香来处理,会更加妥当。
想到这里,他对小玉点了点头,跟着小厮往里面走了。
小满正要举步跟上,却被小玉一把拦住,带回了小院。
不说小满心中忐忑的跟着小玉回小院,却说芸香在客厅里等得有些焦急。
其实王先生在打发顾家马车先回来的时候,曾经吩咐过顾鸣枝,让她回家带一句话给她爹顾之宏,知会一声他要去家访的事情。
那大小姐回家时倒也记着这件事。她在门房上问了一下他爹的去向,得知他爹不在家,要明日才回的时候,就把那件事抛诸脑后了。
还是芸香察觉小满过了时辰仍未回来,召唤自己指派的那个小厮来问,这才知道是王先生吩咐他们先回,还交代了大小姐带话一事。
那小厮并不知道王先生让顾鸣枝带话的内容。芸香辗转问到顾鸣枝那里去,才得知王先生为了小满的事情,要亲自上门拜见顾之宏。
小满一向懂事,莫不是在学校里闯了什么祸事?!
芸香心中忐忑,顾鸣枝对小满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只字不提。她心里着急,赶紧让小厮驾车去接小满和王先生回来,自己却在客厅里焦急的等待。
芸香是内眷,按说不是特殊情况是不方便见外客的,尤其是见男客。可是此事关系到小满,她不得不亲自面见王先生。
小院自然不适合见外客,所以芸香选择了正厅。
等了半天,还不见王先生到来,芸香正要让人再去外面看看时,就听门外有人通报:“二太太,学堂里的王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