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帘走出去的脚步,再次停住,停步却依旧未转身,向馨宁公主这边侧过头,淡淡的道:“公主多虑了,易帘,不认识什么莲儿。”
“怎么能不认识?夫君夜里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甚至名字里,都留着她的字,易帘,恐怕也不是夫君的真实姓名吧......”馨宁公主说着,泪已如泉涌。
易帘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馨宁公主凄然,易帘的默认,就是给了她最确切的答案。
可是,可是公主喜欢他啊,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所以才这么不顾一切的要嫁给他......
擦擦泪水,馨宁公主走上来,转到易帘身前,替他理了理衣衫,她只到他肩头,本来,这个身高差,是最暖最坚实的距离,可现在,她和他之间,仿佛隔了千万座山。
“夫君,馨宁将心给了你,不求夫君也将心都给馨宁,只求夫君一个坦诚相待,可以吗?”说着,仰起脸,嘴角带笑,脸上挂着晶莹泪珠,满眼期望的看向易帘。
易帘看着她,有那么一瞬,想要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单纯、善良,完全没有皇室公主的骄横无礼,更没有皇室的阴险狡诈,有的,只是一颗小女儿的心,和对爱情的期望。
只是,她看错了人,她要的,自己给不了,也给不起......
“我去处理事情了。”易帘好看的眉动了动,如往常般平淡的几个字出口,后退一步,绕过馨宁公主,脚步依旧,走出他们名义上共同居住的聆音居。
易帘走出去好一会儿,馨宁公主还呆呆立在原地,直到侍女沁香走过来,心疼的扶住她,轻轻在她耳边安慰:“公主,进屋去吧,天快黑了,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馨宁公主这才转头,见是她,苦笑着应了声“嗯”,由沁香扶着进屋。
晚饭自然是没心思吃的,看着馨宁这样,沁香实在是不忍,自从公主殿下嫁入状元府,就没有过过几天快乐的日子,这个驸马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娶到公主这么好的夫人,居然不知道珍惜!日日如此冷待公主,若不是公主不让说,自己找状告到皇帝陛下那里了,公主殿下从小到大,可从未受过半点委屈,驸马给她的委屈,恐怕是公主这一生都不会受的了!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贵为公主,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为何偏偏执念驸马一人?”沁香实在是看不下去,成婚三月不到,公主都瘦了好几圈,除开婚后回门,公主就没回过宫,就怕回去后皇帝陛下看见她这样,会怪罪驸马,公主一心全系在驸马身上,只是苦了自己啊!
听得沁香的话,馨宁公主眼中落寂一闪,转而化为满眼精光,悠悠看向窗外,仿佛窗外有什么美好的东西一般:“沁香,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不悔,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美妙,即便驸马如今这样待我,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对我温柔以待。”
“公主!”见馨宁公主如此执迷不悟,沁香简直急的跳脚,若不是因为馨宁公主是主子,若换做她的妹妹,她肯定早就跳起来指着她的脑门大骂一通,她要问问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好了,我喝碗汤就是了,也省的你天天唠叨。”看着沁香比自己还着急,馨宁公主勉强喝了一碗鸡汤,算是对沁香的安慰,也省的她暗地里向皇帝陛下多嘴。
果然,见馨宁公主喝下一碗鸡汤,沁香这才释怀一些。
晚上,服侍馨宁公主睡下,安排好守夜侍女,处理完一些琐事,沁香一人来到书房外。
房内,烛火微动,将窗棂上的影子,拉得修长,单看那影子,就能想象影子的主人,该是怎么的俊美。
沁香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敲门。
“进来。”淡的毫无温度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沁香轻轻推开门进去,走近屋内正厅堂中桌案,目光直直盯着桌案后的人。
“什么事?”易帘坐在桌案后,头也不抬的问道。
沁香不答话,屋内一时静默无语,觉察到气氛不对,易帘这才抬头,见是沁香,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疑惑,而后问道:“是公主有什么事吗?”
沁香福了福身,强压住心头怒气,语气比平日硬了几分,再次直直盯着易帘,开口说道:“公主自然是有事的,只是公主从不说,也不让奴婢说。今日是奴婢自作主张,斗胆问驸马几个问题。”
“我与公主之间的纠葛,成婚前就已同公主说得清楚,你不必问了,回去吧。”从沁香进来的那一刻,易帘就知道她来找自己,是所谓何事,只是这些事,不是沁香能弄明白的。
“既是如此,驸马当初为何要同公主成婚?占着公主的幸福,却给不了公主幸福,试问驸马,却是将‘道德’二字放在哪里?”沁香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替馨宁公主讨个说法,也不管易帘是不是驸马,是不是主子。
沁香是馨宁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贴身侍女,在宫里时,就是馨宁公主的侍从女官,来到这状元府,依旧是馨宁身边的掌事,府里人对她,也颇为敬重,就连易帘,也给她三分薄面。
“公主的幸福,易帘....只能说抱歉......”对此,易帘确实觉得有些抱歉,毕竟他的心,从来不在馨宁公主身上,甚至连眼光,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抱歉?易帘,你以为公主爱你,你就可以如此践踏公主的感情吗?你对公主做的所做的一切,岂是一句抱歉就能一笔勾销的?”听得易帘的话,沁香憋了好久的怒火,喷涌而出,上前两步,就对易帘骂开。
易帘对她的怒骂,不做回应,沁香继续骂。
“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流浪江湖的浪子,是公主给了你现在的一切,你现在是驸马了,所有人都敬你三分,但沁香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从小跟着公主,却不能忘了公主对沁香的恩情,现如今,是断断不能看着公主被欺负的,你......”满肚子的怒火还未全部骂出来,门口馨宁公主愠怒的声音响起。
“沁香,不得放肆!”回头,馨宁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身着睡衣,外面只披着件披风,泼墨青丝尽撒肩头,在门口月光下,显得恬静温婉,只是清丽面容上,明显有许多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