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髻山处一带的清军大队一旦杀下,茶地、雷花等几个村落首当其冲,根本无法抵御,杨秀清等人不得不思考撤退至新圩一带。
8月15号,洪秀全与杨秀清商议后,借着清军虽有战事地利,却此刻全然龟缩山上,丝毫不动的愚蠢行为,下诏从茶地突围,太平军正式退出茶地一带。
早在8月11号双髻山陷落后,杨秀清等人在四天时间里,就将茶地、花雷、胡村等一带太平军的老幼家眷,粮食布匹兵器等等一系列东西陆续搬离,人口物资尽数搬往新圩一带。
突围的同时又拉拢人心,在军、先锋官、百夫长、营的建制上增加了官职。在军上新设监军、总制两种更高级的官职。
军以下原本是先锋、百、营三级,扩编后成了师、旅、卒、两、伍五级,这种改编的实质,是大幅增加了太平军的干部编制:军级干部增编了一倍,师、旅级则是原先的6倍。
太平军人数名义上扩充10倍,但实际上还是那些人数,不过通过大封官职,来满足部众“富贵威风”的欲望,拉拢已经开始失散的人心。
数万太平军及其家眷尽数涌进新圩一线,带给了东南一线乌兰泰部巨大的压力,乌兰泰不得不通过军文信函给桂林的赛尚阿秉明实情。
请他下令调派向荣部从后路山上下来,派兵对太平军进行牵制,不要让太平军集合全军来单打他乌兰泰这一路来。
赛尚阿看完乌兰泰的军文信函,深吸了一口气,抿拧着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站起身来在大堂上走来走去,一团火窝在他心里,实在不知道该向谁发,心里暗骂着巴德清废物,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带了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来。
他原先见巴德清处事善解人意,许多事不用吩咐就会自动办好,会体摸上意,是个人才,特意带他来,以此提拔他,没成想巴得清给他闹出这个幺蛾子!
他走了几步后,唤过信差,急忙下令让向荣追击,而且是亲自手书严令,让兵弁快马护送至向荣大营,至此时,后路清军自攻陷山隘停滞不前已有八日。
而向荣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故意在大帐后面,半卧在床上,躺着接见了送信兵弁。将信看罢又放在一边,以“肝气郁结,不能起身”为由,拒绝了赛尚阿的追击命令。
塞尚阿在接待到向荣的回复后更是恼怒,但再怒仗还得向荣来打,但也确实得让向荣发发脾气,不得已再次手书一封让兵弁给前线向荣,于是兵弁们带来了向荣想要的东西——巴德清调回广西桂林,后路清军战事由向荣专督。
一来一去又耽误了两天。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的向荣,才于22日开始进兵太平军新圩后路,但此时的太平军已经在风门坳修好了防御工事,用来抵挡向荣。
“没成想向荣一介汉将,于后路有山险的情况下,尤立此等大功劳!我等督率万余人猛攻长毛正面平地,却不能夺得一寸微功,难道我等八旗子弟真的皆是废物不堪吗?”
乌兰泰坐在下首,他此次专门来达洪阿的军营,以激将法刺激这位帅帐最上首的达洪阿,妄图让其与他再次出兵,攻击太平军正面。
可达洪阿闭着眼睛不搭话,无论乌兰泰怎么说,达洪阿都只是不愿出兵,以火药不足、士兵多伤、粮草不济、等等,找出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
上次一战,太平军可算给达洪阿内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乌兰泰见达洪阿如此固执,气哼哼的离营而去。
新圩太平军驻地,洪秀全、杨秀清等几人太平军的领导坐在临时安置的一个地主大院的客厅里,刀甲齐配的侍卫两列。
杨秀清对着下面跪拜的两个高级将领高声道:
“黄监军,黄军帅,现在后路风门坳一处,事关我军生死,你二人万不可再像双髻山、猪仔峡一样被清妖夺了,明白吗?”
石达开的丈人黄玉昆,还有黄玉昆的族人黄以镇抱拳道:“绝不辜负天王与军师重托!”
“如此就好,去吧!”洪天王摆了摆手。
看着一个老者与一个青年人出来了大厅,站在大厅门口的夏诚不由得有些站立不安,他一大早的被人叫到这儿,说是天王及几位主将召见,令猝不及防的他有些许心虚。
“宣太平军中一军所属夏诚觐见!”
一个衣制齐全的太平军军士出到大厅门口,把握腰刀,一手持腰,高声宣叫。
夏诚整了整衣裳,随之走进大厅,望着这一众绸衣华服的历史名人,有些失神。
在历史书上这些人只是一个个的字,现在却都是眼前活生生的人,好奇之余的他一个个的小心仔细分辨着。
“怎么不跪?”西侧一个络腮胡子的凶汉在座位上猛然指叫道。
夏诚这才如梦方醒似得,心知犯了大忌讳。
“朝贵兄弟息怒,这年轻人没有什么世面,都这样,哎,赶紧来跪拜天王及几位主将!”
石达开及时为夏诚搭话开脱着,后忙对夏诚说道。
“小臣夏诚拜见天王及各位主帅,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各位主将安!”
夏诚急忙跪下,口里跪拜道,但心里却道:“萧朝贵,我曹尼玛了个比,我磕的这几个头算为一年后的你送终了!你好好受着吧!”
“你就是那个最早杀了广西游击福谦,敢于提议二十八人夺清军威宁大营,最近又活捉清妖安徽游击将军袁贵的夏诚!”
杨秀清有些玩味的疑问道,周围众人听说了夏诚的战绩也有些侧目。
“是!”夏诚并不掩饰自己的功劳。
“你多大了?”一旁一个面似教书先生的人摸着三缕长须道,此人正是日后受封南王的冯云山。
“小臣十六!”周围人闻声都隐隐有讨论夸赞之声。
“不错不错,”杨秀清也有些高兴,“没想到我中军中也有你这么了得的人,现居何职?”
“启禀正军师,茶地突围时,被赐升了一级,当了中一军的卒长。”
杨秀清闻声想了想,回过头道:
“各位兄弟你们说该怎么封赏他!”
石达开接口了,“倒可以让他去我哪儿去做个旅帅!”语气里有挖人之意。
“达开弟倒也慷慨,我作为中军主将,也不能吝啬,不然我中军将士都会怨我不如左军主将会用人,这样吧,夏诚你太过年轻,恐人非议,暂领中军所属一部旅帅一职,我听说你有个舅舅,我加封他为师帅好了。天王,您看呢?”
洪秀全嗯的点了点头,故作高深的道:“朕准了,夏诚,你要好好报效天父天兄和朕!”
“谢天王,谢军师!”
夏诚跪拜完退下,而大厅里的人没有过多的停驻在他身上,更多的还在讨论如何进兵防御一事。
升官的夏诚被人带到太平军的临时吏部——一个大谷仓里进行身份登记。那儿有个身穿红绸的中年官员在两个助手的协助下查理账簿。
“是你?”“是你?”双方一见面,分别认出对方,面前的红绸官员正是当初在战场上给夏诚记游击福谦人头功劳的人,因为是夏诚穿越来的第一仗,夏诚故而对其记忆颇深!
没想到对方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讨论的人原来是你!短短数月之间,你就成了统辖二百来人的旅帅,真是应了我当初见你的那句话!日后前途不可知啊!”(两人首见面在第十二章)
“你是何人?见了吏部左尚书,竟敢不行礼?”
一旁的一个青年助手对着夏诚怒道。
“吏部左尚书?你就是卢贤拔?”
夏诚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那个在自己委任状上盖其中一个章子的那个人。
“是啊,我就是卢贤拔!”那官员点头,同时止住了手下的问责。
夏诚得到肯定答案后,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这个家伙后来不顾太平军禁止男女过夫妻生活的条例,借着自己巡营的权利去女营,和自己老婆野合,偷着搞野战。
结果被人光着屁股抓住,按道理是要杀头,但杨秀清念他被抓后能老实交代,又是自己的人,只打了三百军棍,可和他一样性质的陈宗扬由于嘴硬,又不老实交代,夫妻两就被杨秀清杀了头。
杨秀清怕人心不服,又借天父下凡,说他杨秀清自己徇私枉法,让人把自己给打了一百军棍,(老杨挺仗义的打自己军棍)才给卢贤拔圆了过去。
看到眼前这个三十二三的精壮汉子,这个年纪的人也确实火力正旺,难怪熬不住,以后冒着杀头的危险跟自己老婆偷着过夫妻生活。
和自己老婆过夫妻生活,还要偷偷摸摸,想来也有些可怜,但夏诚不免恶趣味的想,说不准偷偷摸摸才…
这边夏诚想着有些嘿嘿的事,那边造完册的卢贤拔见夏诚仔细着他,脸上有些嬉笑,“嗨,想什么美事呢?做个旅帅就这么高兴啊!”
一脸淫笑的夏诚道:“没什么!没什么!”
向荣每日按时按点的死命从正面攻打风门坳,清军死伤许多,三四天下来伤亡一百多人,但向荣毫不在意,他已经渐渐的将风门坳上的太平军引入了自己的节奏。
乌兰泰不甘心就这么让向荣一个人立功,但几次从新圩进攻,皆被打的大败,这边一干将领已经心灰意冷、敷衍了事起来。
乌兰泰直接写信给赛尚阿告状,让其将达洪阿调走,正中达洪阿下怀,直接请假要去浔州养病。
好容易搬走达洪阿后,李能臣又不知真假的生起病来,乌兰泰只能让王锦绣暂时带领李能臣的滇兵。
正在这时,向荣一封书信被向荣兵弁递交给乌兰泰,信上说向荣要从三日后,在后面给风门坳的太平军来一场致命一击,让乌兰泰领军从前面牵制配合。
乌兰泰有些气急,但也分得清主次,他乌兰泰不用向荣说,也预备要主动发动一次凶猛进攻。
只不过他不光要出兵,更不只是起配合作用,而是向荣攻克风门坳的同时,他已经攻克了太平军的新圩防线,追剿四散的匪首了。
“召集众将,同时叫王锦绣前来见我!”乌兰泰将向荣的信丢在一边桌上,对侍卫亲兵大声道。
作者的话:应读者要求,下一章猪脚要杀的人头滚滚,请看下节——人头祭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