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等会陪我逛街去,记得钱多带点,保管好,别让人给顺走啦。”
“好的,公子请放心。能从我身上顺走钱的人还没出生呢。”三宝一脸得意的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坊街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有卖烧饼的,卖家具的,还有演杂耍的。他们在一家布店买了好几匹布,颜色各异。谢翱早就听说小倩是女红高手,这些东西买回去够她忙一阵了。
两人慢悠悠地转啊转。突然,“三味书屋”四个大字映入谢翱的眼帘,这不是鲁迅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吗?谢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时候鲁迅还没出世呢。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仍不妨碍他进去看看。
书屋里摆了很多的书籍,不过大多都是手抄本的。虽然这一时期已经发明了雕版印刷术,但大多都是官家才用,民间很少使用。谢翱在一旁看到一卷《心经》的译文。他轻轻打开书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阿爹崇佛,这卷经书,阿爹一定会喜欢,谢翱心里想着。付过钱之后,他们在坊市中又买了很多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兴高采烈的回谢府了,小倩看到三宝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谢翱递过来一匹粉红色的花布,“小倩,喜欢吗?这个送你的。”
“公子,我只是个奴婢,怎么敢穿这么艳丽的衣裳,不行不行。”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回头我去官府找人帮忙,把你和你阿娘的贱籍都取消了,这样你们就可以成为良人了。”谢翱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许这件事对谢翱来说可能比较容易办到,但是对于像小倩这样的底层奴婢来说,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良贱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小倩当初被王麻子抓走就是因为自己身份低贱,所以王麻子才敢为所欲为。
“好了,你和三宝收拾下东西,我去看看阿爹。”谢翱手里拿着那卷《心经》,当他满心欢喜的把经书拿给阿爹时,他发觉阿爹脸色有点不对。谢文拉着长长的脸,一脸严肃的表情。
“骄儿,我问你,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你太令阿爹失望了。”
阿爹的话,令谢翱听得云里雾里。“阿爹,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整天和那王子聪还有黄掌柜腻在一起,你们都干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是世家大族,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了,但不可失了家风。自古以来商人都是排在末等,你怎么净和这些商贾小贩待在一起呢?”
谢翱想说话,可话还没到嘴边,父亲又开始碎碎念了。
“我谢氏一门,昔日是何等荣光,族中子弟不是武能安邦,就是文治天下。为何到了你这一代就不思进取了呢?你以为阿爹稀罕你赚的那点钱吗?阿爹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光耀谢家门楣。你之前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学习诗文,为何这次回来,天天就知道瞎晃荡,为父真是失望透顶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父希望你多结识些文人士子,这样对你将来也有帮助。”
“阿爹,子聪和黄掌柜虽是商人,但是他们也是有识之人啊,而且是性情中人,与孩儿臭味相投。”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阿爹老了,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下究竟想做些什么,想清楚了再告诉阿爹。还有我不要你送的什么《心经》,你要是真有心,就自己给我抄。”
说完谢文甩一甩衣袖背对着谢翱。
谢翱从房里出来,一个人来到书房,望着那卷《心经》“观自在菩萨……”谢翱一边写着,一边回顾这些日子的时光。
无缘无故穿越到日本商船上,历尽劫波终于开启了大唐之门。一路上有惊险也有惊喜。认识了香月、相宜、小倩、王子聪、黄掌柜等人。请人打铁锅,炒菜,带领村民修水渠,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自从在谢府安家了,许是过的太安逸,谢翱没有去想太多,未来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未知的……
他不知道阿爹对他承载了那么深切的期盼;他不知道他背负着陈郡谢氏崛起的重担;他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他只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过的幸福。
阿爹的雷霆之怒似乎把他震醒了。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了,是该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求学、经商、从军三条路摆在谢翱面前。经商,父亲是不会允许的,谢翱心想如果他要是经商的话,父亲估计都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从军倒是一条好去处,还可以立功,自己也会点武功,自保应该不成问题。然战场上刀剑无眼,阿爹会让自己参军吗?显然是不会的。
那么剩下的一条路唯有读书。一路经过州试、府试、然后科举及第。“士”这一阶层无论何朝何代都不会过时,就像眼下的公务员一样是个铁饭碗,不仅待遇好,还能荣耀乡里。读书,混个状元也是不错的选择。
谢翱分析了下自身的优势,第一是他脑袋里继承了另一个人的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都是关于古代书籍方面的内容;另外,自己也读了一些古诗文,最重要的是自己对唐朝的国家政策方针很了解。
据说现在科举考试的科目还只是考策论,并不需要考诗赋。策论大多是国家方针政策方面的文章,那么自己一个现代人站在后世的角度,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审视大唐,对大唐一些政策的看法就更加客观了。所以说现在考科举还是很有优势的。
想清楚将来要做的事情,谢翱心里豁然开朗。虽然说以读书为主,但是练武,赚钱也不能落下。如果没有钱,将来做起事情来容易受限制,谢翱可不想去做个大贪官;如果不习武的话,那就更不行了,关键时刻自保都没办法。
谢翱鼓起勇气,推开了谢文的房门,一股檀香涌入鼻中,耳朵里传来一阵敲木鱼的声音。谢翱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谢文轻轻放下木鱼,然后起身,“来啦,想通啦。”
谢翱点点头“嗯,想通了。”
“那说说吧!”
“阿爹,我想去考科举,光耀我陈郡谢氏门楣。但是我还想学习武术,另外闲暇时赚些钱,我保证不耽误学业。”
“阿爹相信你,练武的事情,我和映登会教你的。至于赚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已经和官学的李博士联系好了,你明天就去官学报道吧。李博士学识渊博,曾经也是科举及第之人,就是性格有些古怪,你到了官学万不可惹祸,这些年让你气走的老师一双手都数不下了。”
“孩儿谨遵阿爹教诲。”
谢文和颜悦色地说道,“娇儿,你别怨阿爹,阿爹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待多久。阿爹只是希望你能有出息,将来光耀门楣,这样阿爹到了九泉之下也有面目面对列祖列宗了。”
“阿爹,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孩儿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有你这番话,阿爹就放心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阿爹还得再念会经。”
谢翱从屋里走出来,轻轻的关上房门,他看到阿爹的两鬓又斑白了许多,他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阿爹失望的。官学我来了,不知道这个李博士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怪人呢?谢翱心里倒是有点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