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晖是吃中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才听政委说姜从安请的是一天一夜的假,说既然家里是开客栈的,无论如何也要留客人住一晚上。
起初他只是想到姜乔今晚会住在姜从安家,他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可一想到昨晚自己告诫自己的话,又觉得这情绪着实让人头疼。
后来闲聊中,孙淳北随意提了一句:“听老邱说他们后天就走了,你跟小乔怎么打算的?”
沈亦晖听到这句时执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筷子前端夹着的一条青椒也重新掉进了餐盘。
“后天?”
孙淳北想了想,说:“我没记错啊,二十五号,可不就是后天么,”然后又贼兮兮地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沈亦晖前一秒还为即将而来的离别而发愣,后一秒却更加震惊:“后天是二十五号?”
那今天,就是二十三……
沈亦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孙淳北吓了一跳,二十五号,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喂喂,你干什么这是?”孙淳北拉住沈亦晖。
“我,我去找她。”
孙淳北第一次见沈亦晖舌头打架,乐了:“你找谁去啊?忘了一会儿还要和莫队长他们开会吗?”
沈亦晖眼神一黯,一拳砸在餐桌上。
孙淳北这回是真吓着了。
怎么着了这是,发这么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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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沈亦晖仍然想去一趟市里,可就算他赶过去,也已经天黑了。
而且,他并不想再一次为她失控,太快了,他总有一种自己会被这家伙吃干抹净的恐惧。
如果她问他来干什么,他该怎样自圆其说。
他终于放弃了,只是给孙淳中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的情况。
孙淳中只说她看起来有些沉默,其他并无异样,他才稍稍安心。
小渡客栈环境好,也许她能睡个好觉。
他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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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了一些有关选训的事情,又送走了莫远方一行人,吃了晚饭,就没什么要紧事了,沈亦晖终于早早回了家,洗了澡,躺在床上休息。
这几天他几乎没闲着,昨晚也没睡好,而此刻,仍然没有睡意。
半个小时后,他干脆坐了起来,从床头柜里取出香烟,走到窗边抽了起来。
他早该想到的,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上次陆天明告诉过他。
她在B市待了那么多年,这次应该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去母亲墓地吧。
沈亦晖有些烦躁。
他早该想到的。
可,想到又有什么用呢?
他今天一天都在忙,根本没时间陪她,可就算有时间,他又真的愿意再次主动走近她吗?
他知道自己的渴望,可又不想让这个女人太轻易就达到目的。
妈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第二根烟刚抽了两口,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沈亦晖拿过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眉目一凛,接了起来。
陆天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亦晖,你让我查的人有结果了。”
……
沈亦晖侧坐在窗户上,靠着窗框,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自然耷拉着,手里的烟灰缸已经戳进了七八根新的烟蒂,即使人在窗口,房间里仍然像着了火似的,烟雾缭绕。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陆天明的电话,手里的烟蒂烫手了才反应过来,他将烟蒂一扔,几根手指指腹搓了搓,驱散疼痛。
客厅传来敲门声,沈亦晖愣了一下,抬起腕表看了一眼,九点不到。
可能是楼下的参谋长上来找他说话,也可能是团部有什么事小郭来找他,敲门声在十点之前响起,这都很正常。
可他就是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跳下窗户,拖鞋都没穿,光脚踩着长长的作训服裤子腿,叼着烟疾步走了出去。
门开。
外面的女人双手抱着一个木制相框,照片被反扣在她胸口,她头发有些凌乱,眼角的残泪还未全干,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样子楚楚可怜。
女人闪着水光的眼睛仰视着他,嘴唇微张,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冲破喉咙,发出一声让沈亦晖一颗冷心碾成泥的声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