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了好一会儿夏季大三角,她又去描北斗七星,从勺子把描到勺子头,再一直往外延伸,划到北极星,她顿住了。
脸上被大自然所震撼而发自内心的笑收了起来。
她从小就一直把北极星当作一颗星星,还曾经大言不惭地教他怎样识别它,后来她才知道,北极星并不是某一颗具体的星星,它在历史上的每个时期,所指的对象都不一样。
著名的“紫薇星”是两周时期的北极星,而此刻,她头顶上的这颗北极星,名字叫做“勾陈一”,他曾经指正过她,她没有当回事。
那是四年前六月里的一个晴朗的夜晚。
她缠着他去爬山,上午出发,走走停停,到山顶已经下午四点多,在山顶吹了会儿凉风后她又带他去寻她提前订好的客栈,客栈离山顶不远,他们决定先休息,凌晨再上山等日出。
她很有心机地只订了一间房,唬他说是只有一间了,她还为自己撒的这个谎小小地紧张了一下,他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观察力,也许只消一眼,就能把她的谎言拆穿。
得多丢人啊!
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疑问,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牵着她就进了房间。
那一晚是他们的第一晚,姜乔自己都觉得神奇,怎么会发生得那么自然。
她身上穿着一件吊带睡裙,一边拨拉潮湿的头发一边在桌子上翻找着,他洗完澡出来,她看了一眼他光裸的上身,立刻就移开了视线。
她拿CD的手轻轻颤抖着,她说:“中国十大古典名曲?这里还提供这个?”
他用脖子上的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扔到一边的椅子上,说:“不听就放一边吧。”
她把它放进机器,按下播放键,说:“为什么不听,就当助眠了。”
然后就转身,钻进了已经坐到床上的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他们一起从出水莲听到夕阳箫鼓,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睡着。
直到第二遍出水莲的古筝轻声流淌了出来,她的手被抓住。
“嘿,你的小爪子摸哪儿呢?”
她的指间还在颤抖,她又摸了摸,说:“像花。”
“嗯?”他的声音很低,很软。
“这个枪疤,像朵花。”
他轻声笑了一下,欺身压住她:“困不困?睡觉好么?”
有什么不好?
虽然爬了一天山,情事过后,两人却仍然没有睡意,于是将枕头往阳台上一扔,她靠着他,他靠着枕头,一起看起了星星。
她说:“我们就这样一直看,看完了星星看日出,怎么样?”
他低头吻住她。
姜乔长长呼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
那半年时间,是她离家之后最快乐的时光。
她用七年的孤独,换来了半年他的陪伴,这不算一个划算的买卖。
姜乔抬起双手在湿漉的脸颊上抹了一把。
我得把它补回来。